庆历三年,晋国内忧外患。
外戚干政,世家虎视眈眈。北戎倾轧、南曲蚕食领土;
晋王这些时日略感焦急,又些许兴奋。蛰伏这么久,他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这个契机是一枚将僵局扭转的“棋子”;几时落,落在哪,让朝堂上处处隐忍,江湖上挺走险锋的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宣,户部侍郎柳印方。”此时晋王坐在北殿上,强压下血脉中的兴奋,正襟危坐,低着眸,心中暗暗得思忖着与李威的布局。
“臣,柳印方拜见晋王。”柳印方双手合于胸前,向君王做了个标准的云礼,然而他等了许久,也未见君王回应。心中暗笑道,这不过是年轻侄子能使出为数不多小性子了。
柳印方不急,这也怪难为他的,这位子本不是他的;有个文韬武略,处处照拂的兄长,如启明星般照耀着晋国,春风化雨般的要将残喘的晋朝拉出沉疴。
就在天下百姓以为有了希望之时,他于五年前遇刺身亡,原因一直无法查出,些许证据又好似指向南曲那位求嫁不得的女帝,可这谁都不敢定下论断。
而老君王一直不理朝政,带着他的一身糜烂终于在两年前醉死于酒宴。
在这之前晋王承的是一腔热忱,学的是为万世开太平,哪里能熟练的掌握制衡之术呢。时运硬拉着他上位,每一次都是空谈与抱负,回应他的都是处处掣肘。
想到这,柳印方心中无奈地一笑,他应该再教教他如何成长,多让他学学权衡之术,可这手里握着地是财政大权,事关全族命脉,又怎能作茧自缚呢。
就在此时君王终于装模作样的回应一句免礼,柳印方才终于抬起了身子,不等晋王问起,他便自顾自的给这年轻的君王算起今年的账目来,这是闭着眼都能瞧见的两个字“没钱”。
晋王也知,这不过是托词,拨不出银两,真拨不出,假拨不出,他心中也有笔未说出口的帐。
这时晋王眼神看向柳方印又瞟向桌面上的一封折子,眼神来回一趟,抬起了下颌又确定了一遍,示意柳印方自己拿起看看,柳印方满腹狐疑,缓身走了过来,双手拿起那折子,还未翻开封面,心下便一沉,便猜到了这折子里些了些什么事,他磨蹭着、缓缓的翻开折子。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思忖了很久,既然今夜王能够让他过来,没有十足的准备,就绝对不会揪着那件事,他腹中已经打好了稿子,一步一步,怎样应对。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让他亲手碰到折子,这桩事情心中虽有底,但这后面越写越让他惊慌,以至于看到最后,他竟有些发抖,额上已冒出丝丝冷汗,小腿开始发酸,隐隐有些发软的迹象,来时的腹稿好像已全无用武之地。
柳印方心里想着,自己若是王,这件事他要给的下场方式让,让他的脖子猛然一凉,放弃了这个莫名出现得念头,但此情此景又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他也想求一个体面的方式,于是只好慢吞吞地走向前一步,双手轻举,放回了折子。
他不敢说话,目光愣愣的看向晋王,好似在讨价,又有些畏缩,眼神不再如同刚来时的泰然。此弈虽处于上风的晋王也迟迟未出声,他在托大,好似现在谁打破这沉默,谁便是这场博弈败者一方,两人的呼吸声衬托出空气中的沉寂。
这时,煎熬着地柳印方豁了出去,双手一秉,做了个标准的云礼,向晋王道:“臣会尽快给王一个交代。”
晋王起身,向前一步,压着暗喜,强拉下脸,走到柳印方身边,沉声回了句。
“嗯,孤等着。”
罢了,既然话已说完,晋王便不再怠慢,将他的“好臣子”送了回去。阴暗的笑声从北殿传出,拉扯着王宫的夜幕;晋王心想这不出意料的结果,若不是还有这满目疮痍时刻提醒着他,这一晚,他怕是要开心的疯了
这一晚,所有人都早早进入了梦乡,没有人会预料到今晚城墙内出现了两股势力的较量,此番会面,是晋王的一步险棋,但柳印方失势后才发现,自己的机遇从此错失,这不过是后话了。
没有人知道这才是新晋的真正的开端,它扯开了外戚的遮羞布,如卷起风云的利刃,刮地人生疼。
次日,户部侍郎柳印方告假,早朝上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心刺探着消息,而消息灵通的大臣一脸讳莫如深,晋王上朝后好一阵神清气爽,睥睨着群臣,示意着看向太后,太后闭了闭眼,内里翻了个白眼再缓缓睁开,沉沉的探了口气,她的教养不允许坐下不合时宜的表情,控制住想要挪动的下颌,不自禁抿了抿嘴,用手帕遮着嘴,轻咳了一声,所有人恍然,看向太后。
太后双手交替放于膝前,深色的外袍映衬那双手越加细嫩雪白;但肃穆的颜情却凸显了岁月也未放过她的痕迹,那控制不住得犀利含着恨的眼神,控诉般地看向殿中,所有人好似都看清了那眼中夙兴夜寐而出现的血丝。
太后心想既然昨日已经得到户部侍郎的密信,各方消息已难传达,她便之此事不妙,她战战兢兢地为晋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