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足饭饱,便先行安排执白住下,他舟车劳顿到底辛苦。
只是戚如敏提前叫宜都和妃令先莫着急休息,他还有些事要问她二人。
宜都还以为今日同执白玩笑之事叫阿爷不喜,思来想去提前先想了认错的说辞,必要将阿爷怒火压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两人具都是乖巧在房中坐着,脚尖挨着脚尖,连带着两位大娘子也不敢先行歇息,也守着一对调皮的小娘子直打哈欠。
戚家娘子想着郎君一向偏疼宜都,今日这小小玩笑,应当不会叫他特意嘱咐人留下训话,可又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要先板着脸叫宜都不要再调皮,好好学学规矩。
就这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戚如敏同甘家郎君才先后进了房门。
他又嘱咐人将房门守好,只留了两个近身的丫头伺候,其余都放出小院之外。
这样大的动静,仿佛不是今日小事能够说得通的。
宜都心里直打鼓,看看妃令妹妹更是一脸茫然,一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今日一早,你两个到南市采买东西,可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事?”
戚如敏开门见山,对着自家人用不着那一套迂回战术。
宜都蒙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这桩“小事”。
宜都嗫嚅道,“见到个不认得的郎君,我同妃令的簪花掉了,他递还给我罢了。”
“只是这样?”
这在乾朝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寻常人甚至懒得将这种无谓小事当做谈资。
妃令随着宜都一起点着头。
“确实只是这样。”
戚如敏也知晓宜都是个周全孩子,这事经过应当并不复杂,一递一拿瞬间的事情罢了。
只是最怕她跳过什么重要讯息,不肯交代完全。
“只见了这人,不曾看到其他熟悉的人?”
宜都垂着头,感受到几位长辈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发顶火辣辣的,十足叫人难过。
“遇到了,遇到了一位。”
“你这般吞吞吐吐,可见不是寻常人是不是?”
戚如敏心中已有成算,早晨派出去赶车的车夫,可是对府上这些年来,来来往往的大小贵人,熟悉的很呢。
宜都顺着阿爷的话点了点头。
“糊涂!”
戚家大娘子不明所以,爷俩个在打什么哑谜,倒叫她听不懂了,“宜都是遇上了谁,哪里有什么熟悉的人?”
宜都不知如何开口,甘家娘子便戳戳自家姑娘,“这事事关你阿姊的将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你一五一十说了,咱们好提前做了准备。”
妃令叫母亲吓得战战兢兢,一边哽咽着一边求情,“阿姊什么都没做错,不是我们要去见他的,只是意外遇上了,那个才封了秦王的独孤氏,他什么也没同咱们说啊,姨夫不要怪我阿姊。”
戚如敏捉住妃令话语之中的讯息,“秦王独孤氏?这不是你头次见他是不是?”
知晓的这般清楚,至少是宜都同他提起过此人,不然一个素不往来的王爷,妃令没理由知道这般详细。
宜都知道阿爷是个极聪颖之人,事到如今定然瞒他不住,“是在宫宴上还瞧见过一回。”
宜都小心抬眼看看阿爷,“独孤家一个娘子来寻我的晦气,是他赶来给挡了回去。”
在宜都和妃令看来只是寻常事,戚如敏却只觉他自己排了一出好戏罢了。
“还有呢?”
宜都细想了想,“只是瞧见他同二王走在一起,旁的什么也没注意,连话也不曾说过。”
戚家大娘子心头也是一颤,“他来纠缠,你怎的都不同阿娘提起?”
“倒也不曾纠缠,他远远便走开了……”
戚如敏知道宜都虽是个伶俐的,可到底涉世未深,心思单纯,“他的手段和心思,哪里是你一个娃娃能应付的了得。”
他如今盘问清楚,心中越发沉重。
大娘子瞧着他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也莫要心焦,只是见了两面罢了,不曾生出什么事端。”
戚如敏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又怕吓到妻女客人,只好按捺下去。心中只一个念头,独孤及信将主意打到了宜都身上,他可绝不能再饶他!
“近来便不要出门去了,在家中守着阿娘和妃令,若有什么想要的,便叫丫头们去买。实在万不得已要出门去,碰到了那个人,也不许同他交谈,远远避开便罢了。”
如今,戚如敏甚至不愿再提起他的名字,一向用“那个人”来代替所指。
宜都不解地瞧了一眼阿爷,她深知阿爷的脾性,这时候顺着他的话答应最好不过,哪怕她心里一万个疑问,今日怕也不是个要将事情都弄明白的好时候。
至于独孤及信,她不理他,也并非是什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