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隔了两日,今天又再度下起了雨。
点点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屋檐的砖瓦上,顺着倾斜的弧度慢慢下滑,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晶莹剔透的小花。
黑色短发的男人屈腿坐在长廊上,背靠廊柱,赤足踩着冰凉的地板,感受着夹带细雨的微风吹拂过自己,眯了眯眼,再偶尔举起酒杯小酌一口,悠然悠哉,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柒拉开了樟子纸门,从屋内走出来,看着面前这个专门堵在自己门口的数年不曾见过面的家伙,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她走到对方身边,目光同样注视着外边的雨景,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开口说道:“你不是很讨厌待在这种地方吗?怎么?因为别人给的钱多,所以就算是贵族也能友好相处?”
“你不也是因为别人给的好处多才答应留下的吗?”伏黑甚尔放下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回答,“更何况我现在还是个被召唤出来的死人,你就是叫我离开也做不到啊。”
闻言,柒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古怪,她终于低下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着旁边这个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的黑发男人,确定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以后,才有点惊讶地询问:“是谁那么厉害啊?”
虽然她很讨厌禅院甚尔,以前同居时也曾幻想过总有一天要把对方踩在脚下,但柒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大,老实说,如果不是亲自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死气,她还真不相信禅院甚尔会死。
“还能有谁?”伏黑甚尔依旧摆着懒懒散散的态度,一点也提不起热情,“不就是你那个未来的老公?”
柒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地反驳:“那不是我的老公。”
“都说了是你未来的。”
“未来的事情跟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伏黑甚尔笑了一下,“否则你也不会被召唤到这个与你完全无关的世界啊。”
“……”
柒突然沉默了。
伏黑甚尔在说完那句戳人心窝的话之后也安静了下来,继续观赏着庭院里被风吹乱的枝叶。
过了好一会,柒才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那朵即将被风刮倒的娇艳鲜花,声音略显冷淡:“我讨厌被别人安排着走。”
“是吗?”将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打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真巧,我也是。”
柒低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和我有过约定,所以我能够自由活动并不受监控,可你要怎么办?你没办法违抗召唤者吧?”
“我其实无所谓,如果能多活一阵子感觉也不错。”伏黑甚尔倒是不把自由受限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反而问她,“你才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出去逛逛?”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果然会对未来的世界感到好奇啊,你想去哪?”
“去属于她的那家甜品店看看。”
“哈?跑那里干嘛?”
“因为我的梦想就是等攒够钱以后从杀手界退出,再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柒很认真地回答,“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甜品店,得提前做好规划才行。”
伏黑甚尔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追问:“那你要是碰上五条悟怎么办?毕竟店铺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怎么可能?”她有点不以为然,“他是最强的咒术师吧?既然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他肯定是要去处理的,哪来的闲工夫专门跑去爱人的店铺?而且我就远远地看着,不会靠近。”
伏黑甚尔挑起了眉梢,悠悠然道:“一般这么说的人,最后都会翻车哦。”
柒就当这人又在讲屁话,压根不想搭理他,抬起手腕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就转过了身准备离开,将对方的提醒随意抛之脑后,完全不放在心上。
当然,她的猜测其实大方向是没有错的,但,那是建立在五条悟确实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
所以柒很快就会为自己的错误推理而付出惨烈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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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妈妈现在是回到过去了?”五条秋桐坐在靠窗的雕花木椅上,微微摇晃着双腿,看着父亲拿扫帚清扫地上的灰尘。
他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感到了困惑:“但14岁的妈妈留在敌人那边是为了对付爸爸你的吧?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的啦。”五条悟提起簸箕将垃圾倒进了桶里,表情轻松,根本就不把敌人的诡计放在眼里,“虽说会受制于那群人,可你妈妈从小就不喜欢顺着别人安排好的路走,她一定会想办法脱离掌控回到自己的世界,搞不懂这点的家伙真是愚蠢。”
“那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赶紧帮妈妈找到回去的方法,这样的话,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秋桐仔细琢磨着,觉得这样做应该是正确的,也就更加无法理解爸爸现在为什么还这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