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1 / 4)

时值初伏,宫里的夏虫都被晒得吱不出声。

但宫里的人却无一敢心浮气躁,个个都警醒着脑袋,生怕出了漏子。

奉天殿殿前的石阶地上正匍匐着几个埋头苦干的粗使太监,他们手里拿着猪鬃刷,旁边摆着几桶水,狠刷几下便泼一瓢水,棕红的血沫顺着搬板砖纹缝流进这不知见过多少血影的大地。

一时间只听见簌簌的声响。

带着漆纱三山帽的掌事太监扬声催促:“手脚都放麻利点,定王殿下已经进京了,这血糟黑污的东西摆在门前成什么样子,误了时辰咱家可没法交差!”

说罢,已经汗流浃背的太监们憋着晒得通红的脸更加卖力地搓洗。

忽然,一个小太监水泼得太急,混着血渍溅到了他的袍角。

那大太监腿一缩,撇嘴“啧”了一声。小太监马上丢了水瓢双手按地磕起了头,石地糙硬,没几下便见了血印。

大太监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行了,还嫌活不够多,再磕几下今天算是白干了。”

那小太监谢过罪后逃过一劫似的,不顾额头上还在淌血的口子捡起刷子就把原地刷得干干净净。

大太监抬头看了看挂在头上一眼望不到顶的慎白太阳,又把目光投向那座规制宏丽的正殿,殿门此时有重兵把守,内里情形昏暗难窥,可他知道,多少龙子龙孙日思夜想的那把椅就高高立于其上。

可坐上去的人,也不见得都是真龙天子。

好比现如今的那位,能坐多久还未可知啊……

前朝正混乱一片,后宫里却如死水般沉寂。

椒房殿屋外的地上映着让人心悸的刺眼日光。

值守的侍卫像水桶一般死死地把持住殿门,如今的椒房殿已成了个是非之地……

殿内只有寥寥数人侍候在帝后身侧。宫人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站在离这个新帝三步远的地方。

只简单身着中衣的新帝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皇后的后背,瘦削的脊背摸着让人心慌,但他却好像并无所觉。

皇后半阖着眼,眼神不知望向何方。

赵承淮瞧也没瞧这群监视着自己的奴才,他淡淡开口:“朕只是来找皇后说说话,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话毕,周围的太监宫女却是只抬了抬头,便又恢复到石头人的样子。

赵承淮苦笑了一下,“三哥也太操心我了,我这才刚刚当了两个月的皇帝啊,哪能想着死?”

此时,为首的那个大太监才有了动静,他望着这个散漫得毫无一丝帝王志气的男人皱了皱眉,这个倒霉皇帝事到如今嘴上也没了忌讳,几句话传到外面去又是一场风波,他是在这吃喝不愁就坐着等死了,惹怒了三皇子最多快点见阎王爷。

可自己糟污运气摊上这么个差事,既要看着人不能出事,也不能让不干不净的话从他这流出去啊。

刘太监立时弯了腰,堆上浸淫多年的让人看不出真假的谄笑:“陛下这说的是哪的话,真是折煞奴婢了,三皇子怕您刚承大位,让这宫里的这帮兔崽子怠慢了去,这才吩咐奴婢们来侍候您,陛下有什么吩咐知会奴婢一声就是了。”

说完,他立马瞪着周遭的宫人:“皇上是想跟皇后娘娘说说体己话呢,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还不快点下去!”

此话一出,身旁的人即刻有了动作,望了刘太监一眼便不着声响地退开了。

可那位刘太监却只虚虚退了两三步,仍是在珠帘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赵承淮浑不在意地哼笑了一声,他把手掌贴在叶清商单薄得几欲见骨的后背。

叶清商感觉被晃了晃,她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他。

往日姿容如玉的丽人如今却被搓磨得脸上不见一丝生气,瘦弱的身躯好像一吹便倒的纸人。

赵承淮端望了她许久,最终只是轻叹了口气,“商儿,事已至此,你又是何苦呢?”

何苦?她的眼睛这才清明了起来。

她又何尝想过得这么苦呢?母亲在她幼时便因疾早早抛下她,而父亲专宠姨娘,在母亲死后更是将她扶成了正室,祖母因厌恶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怎么自己。

她一个人在叶府无依无靠地长大,虽说未曾受过苛待,但活得跟颗杂草也差不离了,无人在意她的将来,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得连根拔起。

叶清商自幼便过得小心翼翼,但也无数次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她会被怎么安排呢?等到及笄被继母草草嫁出去?

她再怎么逆来顺受也是有点心气的。

叶清商没理由就这样埋没自己的大好年华。想要在叶家出头,靠不住父亲,那她就只能讨好祖母。

因为祖母礼佛,她便数年如一日的五更早起抄写经文,熬坏了眼睛也毫无怨言。每日请安更是最先到老夫人屋里亲力亲为地侍候,可饶是叶清商再怎么恭顺谦卑,祖母也顶多不咸不淡的打发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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