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降到最低,还是免不了吓新婚妻子一跳。
“你没走?”
“嗯”
赵酩月拢拢衣襟,尴尬站在原地。“用水泼他”,熟悉的古怪念头突降,赵酩月刹那间举起黄铜水盆朝逐烯奔去,又生生咬牙站定在软塌前。
逐烯下意识两条腿交替蹬着往里躲,明显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赵酩月生硬解释:“我想问问你要不要洗漱。”
“不用,我回去洗就好”
“哦”
赵酩月尴尬回身将脸盆放回架子,再一回头正看到逐烯推门而去的背影。她长出一口气坐在堂屋的软塌上,随手一揪床铺却摸到一张薄纸。信手展开后发现上面的文字颇为古怪,但大体能看出是一封书信。赵酩月打开红木的嫁妆箱子,根据记忆从里翻出一本“青戈部族文字谱”,略略对照翻译了一下,竟发现这是一封情书!
写信人是一位名叫古娜的女孩子,收信人当然是她的逐烯哥哥。古娜在心中尽情表达爱意与思念,虽然没看到逐烯的回信,但仅凭贴身揣着这点,就足以说明一切。
关于逐烯的很多事情迎刃而解,比如为何新婚之夜大醉不归,为何宁可给她下药也不与她同塌而眠。再结合自己是不是冒出的古怪念头,以及下人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叮嘱,真相浮出水面。
逐烯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却被迫娶了患有精神类疾病的自己,为守身不惜给自己下药。
赵酩月心中偷笑,没看出来,自己的新婚丈夫还是个情深似海恪守男德的。
知道真相后反而踏实不少,至少在赵酩月看来,在目前的局势下,不爱自己的丈夫要比爱自己的更容易蒙混过关。毕竟人生信条如旧——苟全性命于乱世。又过了半个月,逐烯在暗哨的监视下如约踏入推门而入。没想到的是,门内不是疯癫的婆娘,而是一桌好酒好菜。赵酩月坐在桌边,笑呵呵地斟满两只酒杯,然后用青戈部族的语言跟逐烯打了个招呼。
逐烯瞬间定住,青戈部族的语言不算难学,但因使用人口少应用环境有限,很少有宋人特意去学。“你......”,逐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酩月倒是大方自在,“这几天看了几本关于青戈部族的书,学了两句”。
逐烯的眼睛在听到“书”时明显亮起来,“你有青戈部族的书?”
赵酩月点头。没想到逐烯的下一句话是:“能借给我看看吗?”
在赵酩月这一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中,逐烯作为部族质子软禁在京城,物质上就算谈不上富足,也绝不会匮乏,看这大宅子就能明白。但.....她转念一想瞬间懂了,既然是质子,大宋必然不想你过于出色,平庸已是底线。
赵酩月的嘴角倏而一勾,立马换了个思路,“当然可以啊,我这儿不仅有青戈部族的书”,她抬脚用脚尖指了指墙角的箱子,“还有分门别类几箱子呢”。
逐烯做梦都想看书,或者说做梦都想有所长进。仁宗对所有进京的质子几乎一视同仁,不缺吃不缺穿,但封锁消息,简单来说就是尽量将人养成傻子再放回去。大漠本就尚武,极少数孩子能接受教育,就连逐烯这样的族长家长子也是十一二岁才开始识宋人文字,还没学明白就被送来了京城。
赵酩月自己跑到墙角打开厚重的红木箱子,随便掏出来一本论语递给逐烯,逐烯微微低头双手接过翻看。
赵酩月知道逐烯开不了口,索性直接替他说了,“这样吧,咱俩交换两个秘密。从今往后你借你书,你不许再给我下毒,怎么样?”
逐烯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被“书”背后代表的东西冲昏了头,现在才意识到从进屋起就若有若现的不安来自何处。
赵酩月好像不癫了??
他直视赵酩月清明的眉眼,缓缓问:“你到底是不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