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把脸,她又沉入水中,弯腰顺着腰上的绳子摸到了两个铁皮罐子,经过流水三年腐蚀,铁罐已经生锈氧化,黑漆漆一团,在水中显得狰狞可怕。
云荷再次浮出水面,小心地将罐子外面的铁锈擦了擦,手掌抚过,那些经年累月生成的脆弱锈斑便簌簌地脱离开来,飘落在水中。
罐子完好无损,云荷松了口气。
然后她便抱着罐子在湖底走了一圈,湖底凹凸不平,她走得极慢,不单是因为刚刚醒来身体还弱,肢体尚不协调,还因为这湖太大太黑,那些张牙舞爪的枝蔓像是隐藏在黑暗里鬼怪的利爪,总让她心生畏惧,害怕被拖进无可名状的深渊。
她走得也极小心,没再弄断一根花茎,可惜湖底并没有什么好去处,转了一圈后,云荷最终还是回到了荷花从。
她重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罐子埋好,然后便冲破水面上了岸,她抬手将长至肩颈的头发拢至脑后,借着湖面清澈的水再次潦草地将全身清理了一遍,然后就坐在岸边望着山顶,呆呆不动了。
好像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啊,云荷有些迟钝地想着,思维继续发散,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距离她跳水自杀过了多久了。
可其实她并不关心这个,就算过去了一百年,又怎么样呢,她可悲的命运还是没有结束。
她其实更想知道山上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娶妻生子,生活得又是否幸福?
可她不能去,也不敢去。
这是一场沉默绝望的暗恋,从生到死,都是她自己的事。
她就那样静静地在倾盆大雨中坐了良久,等到急雨骤停,太阳快重出云层时,她才像是被惊动的野兽一样回神,急忙就想重回那黑暗的水底。
然而,天不遂人愿,云荷刚利落地跳进水中,后面就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美女!你别想不开啊!”原来是白雪又回来了。
白雪见有人跳湖自杀,拼了牛劲边喊边疾奔至岸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已不见一丝涟漪的湖面急得直跺脚。
云荷无动于衷,很是绝情。
她透过冰冷的湖水和荷叶的缝隙,冷漠地看着岸上的人为她焦急,好像戏弄岸上的姑娘是件很有趣的事。
扭曲的水影中,只见岸上的白雪焦急地拉下口罩喘口气,拨通了110,“喂,喂,我要报警!……”
失真的声音传进云荷耳中,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不得不从水中冒出头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换了一张乖巧的表情:“你不用报警,我不是自杀。”
……
一阵无言……
白雪尴尬地跟手机对面的警察道了歉,然后挂断了电话。
云荷则转身游至稍远处的荷花从,捡起那株断颈的红莲,然后又折返回来爬上岸,敷衍地对白雪说:“我只是想摘朵莲花。”
“啊,哈哈,不,不好意思啊。”白雪恨不得原地消失,她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不自在地侧了侧脸,再一次唯唯诺诺道歉:“对,对对不起啊,我误会了。”
她的口罩已拉了上去,道歉的声音被布料裹地闷闷的,但不失一点儿真诚。
我的天,救命啊,我干了什么蠢事啊!!
也是奇怪,明明她没做错什么,甚至她做的是件好事,可她却这样小心又别扭。
白雪虽然拉上了口罩,但其实云荷早已经看清了她的脸,她的右脸侧有一片狰狞的伤疤,是严重烫伤留下的痕迹。若是仅从左侧看,白雪的容貌其实相当艳丽,是风情万种分外妖娆的那种长相,搭配精心修剪过的发型,更是美丽。
可脸上的疤痕掠夺了她所有的自信,在眼前“美女”的强烈对比下,白雪有点自惭形秽,于是便带了点畏缩的自卑感,有理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啊,赶紧消失吧,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云荷却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白雪刚走两步又刹住车,犹豫地转过身,这一看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女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好几年都不曾换洗过的样子,实在很可疑,可她看着又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于是没有贸贸然开口。
云荷打量着白雪,清澈冷淡的双眸明明没有任何恶意,却让白雪左右难安,她总不能妥善处理这样直接的视线。
云荷:“你刚刚是想救我?”
白雪:“是,是啊。”
老天,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简直蠢死了!
云荷嘲讽一笑:“会游泳吗你就救,也不怕救人不成,反而丢了自己的命。”
语气平淡,但在白雪听来却尖酸又刻薄。
白雪一愣,有点憋气,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说话这么不客气,就算是一场乌龙,也该好好道谢才对吧。
因对方貌美而加上的好感滤镜咔嚓碎掉,白雪揪住自己的衣角,仗着自己略年长几岁的底气嗫嗫嚅嚅反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