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1 / 4)

我到底在干什么?

最近杏总是在恍神,回过神来不自不觉自己就在浴缸里了,反应过来就坐在了工作位的电脑桌前,便当放到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始吃,能识别自己在想事情,却回忆不起来思考的对象,结果或是起因。没有原因的陷入沉思,又唐突的切断、结束、再次开始生产模式。

像是老电视的卡顿,闺蜜形象地比喻到。杏觉得这个比喻精妙的地方不在于老电视拍拍就凑合着用,生活没出问题就凑合着过的双关,而在于过着重复生活的自己确实和机器别无二致,而机械转动七年的她的发条谢天谢地终于生锈了,论证了她是人的事实。

这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吗,还是神经系统的自动跳过?她翻着大脑和心脏的CT,黑底白图将自己的脏器画得透明,看不出名堂,只受到医生一切正常非常健康的诊断和注意休息的建议。

医学上无法论证,就成为精神上她个人的主观问题了。杏不是没有考虑过发呆可能导致的意外事故,停在马路中央或是下地铁卡在缝隙,可当不知道从何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只能接收到“自己发呆了”这个结果时,她也无从下手。

也可能只是太累了。她安慰自己。就像朋友、家人、同事和男友安慰自己的一样。

不要多想。能活下去就继续活吧。

洗澡,泡到皮肤起皱镜子起雾,刮开水汽然后正视自己。

你是谁呀。

杏认不出来眼前的自己。26岁的杏疲惫、麻木、眼睛里空洞没有光,母亲说是手机看多了造成的,黑眼圈深到拎出去像是丧尸游街。她翻找毕业的照片,在没有解散但最新信息是三年前的聊天群里找到。16岁的杏坚定、笑容羞涩却意气风发,目标让这个初入社会的少女闪闪发光,在夜里也刺痛杏的眼睛。完全像另一个人一样,杏自嘲,然后关灯睡觉。

杏忽然感觉自己隐约触碰到了自己异常的内核。

她在下班后的酒会大灌啤酒,生啤一杯接一杯,就像CT结果出来之前她在医院大厅等待时,就像她在心理诊疗室前的长椅等待时,就像她驻足在回家的电车之前时,她干涸的心里都涌现出期待。

让生活脱轨吧。制造一些意外吧。带给我一些惊喜或者麻烦吧。

喝醉也好,得绝症也好,跳轨也好,变好变坏都没差,只要这一尘不变的生活发生变数,自己就能脱离这种生不生死不死的状态吧。

她如此怠惰地期望着。

然后得到健康的诊断,然后目送电车离站,然后发现度数低的啤酒怎么也喝不醉。

她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照烧鸡肉,将所有的怨念报复在这可怜又美味的菜品之上。

杏坐在灯红酒绿簇拥的计程车里,路灯一盏一盏掠过,送喝醉的同事回家,求司机关掉赌马直播放一首安静的音乐。

她不困。她只是累。她在黑暗里深刻剖析自己,回顾一天的荒唐和愚蠢。人一闲下来就会这样,就像杏哲学思考的场所往往是浴室和厕所一样。

大学毕业进入社会来到大城市打拼,没有实现梦想反而把梦想弄丢了,学会了年轻的自己最讨厌的假笑和人情世故,曾经嗤之以鼻的妥协每天上演,吃不好吃的饭菜不敢买奢侈的衣装,和父母通上电话编些含糊的谎言,工作重复自己随时可以被替代,和男友没有感情在考虑分手,存款没有多少而城市依然亮起。

她无法寻找自己工作的意义活下去的意义,她不知道自己钉文书是为了什么,吃饭是为了什么,洗澡睡觉是为了什么。

每天有人死去,宇宙从爆炸诞生走向死亡,工厂污染地球缩减寿命,她十年前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带给人们笑容、幸福和美丽,十年后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压下呕吐的预感,她皱眉,终于忍不住喊出:“停车。”

她终于意识到了在《樱花》的BGM里思考人生的无意义性,也实在受不了这没办法欣赏没办法欢笑也没办法入睡的垃圾音乐。

作为普通化妆品公司的文职社员,她不敢对上司发火,不会向同事抱怨,不允许自己发泄在后辈和客户身上。更没有办法像个喝醉酒的人任性地一股脑把苦水倒给无辜路过的司机。

她是个懦弱的人,省心到令人发笑,连死都不会占地方。

杏在陌生的街道,走向陌生的方向。也许会就此消失吧。

直到,她看见一家酒吧。

“欢迎光临Oasis [绿洲]”

清幽的灯光下,吧台后擦拭玻璃杯的金发男子对自己展露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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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mongmong”

杏在正对酒保的座位坐下,没有立刻点单,而是聊起了店前的看板。

“带着蝴蝶结的mongmong”可爱的小兔子玩偶,用漂亮的丝带装饰在宣传板上,荧光笔画出一支仙女棒和一双小翅膀,在霓虹灯下一闪一闪发出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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