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趴在桌上不说话了。
我这人,一生病,便矫情。若有个人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便会觉得“此人颇不懂我,甚烦。”
这个时候,饶是苏淮再怎样好容颜,我也扭头不想再看。
苏淮愣愣看我半晌,而后哑然失笑,边找东西边道歉:“好好好,我不该问那么多,这就给阿枳开药。”
他纵容无奈的语气一如既往,我瞥过头看他,不由想起之前的一段往事——苏淮便是在那时,知道我有胃痛的毛病。
早这样不就成了,我心中嘀咕,却见苏淮并未拿纸开药,而是从医箱中拿出一包油纸,打开,是杏子。
我忍不住笑起来。
苏淮递颗杏子给我:“给,药。”
一如他当初对我所言。
杏子酸口,我的心中舒坦不少,心想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心情好了,身体的疼痛便可忽略不计。
苏淮低头整理医箱,我含着酸中带甜的杏饯,垂眸想了片刻,忽然开口问苏淮:“你说……如果我阿姐吃下那五块栗子糕,会如何?”
很明显,苏淮愣了下。
他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呼出口气,把话说清楚:“栗子糕太甜了,阿姐的胃虽然没有我这毛病,但如今毕竟怀了身孕,吃栗子糕,真的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苏淮是什么心情,但是他看我的眸光忽然深邃,似乎对我有些新的了解,带上惊奇。
我坦然与他对视。
半晌后,苏淮眨了眨眼,叹声气,轻轻对我说:“太甜之物,娘娘还是少吃为宜,但也无需如此精确,毕竟只是栗子糕。”
我微微弯眸,心想苏淮真是一如既往,半点糊涂都不会装,忍不住揭穿道:“心虚的时候,不要眨眼睛。”
苏淮无可奈何。
以前在我家上私塾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这撒不了谎的毛病:有次先生明明忘记布置的课业,问我们有没有布置。我当然没做,我大姐姐虽做了,但出于保护我的心态,没吱声。我乐得眉开眼笑,以为此事就此翻篇,没想到苏淮是个瞒不住事的,先生看他一眼,便了然地“哦”了声,说看来是布置了。
所以那次,我毫无意外挨了尺子的问候。
思绪回拢,我继续开口。
“阿姐虽是初次怀孕,可照她的性子,不会如此紧张,方虞姑姑虽说是阿姐的贴身女官,可……太紧张了,不是吗?”
从方虞姑姑的举止来看,她说话得体守规,行事有条不紊,待在大姐姐身边,该是凡事都为她着想的。
我大姐姐即便得到陛下偏宠,然而有孕也才半月,该是事事小心的时候,当时宫道上还有其他小太监宫女路过,为何她还那般着急?岂不是让别人知道长辉殿对腹中之子极为重视,这又让有孕两月的林妃怎么想?
我看着苏淮,他关上药箱的手顿住好半晌,而后凝眸看向我,带上了明显的探究,竟然有些感慨的意味在其中。
他问我:“阿枳,你何时变的如此聪明?”
听了苏淮的话,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不明白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怎样的傻瓜模样,但还是反驳:“苏淮,你不要觉得我读书不行,脑子就不能用,成不?”
这次我直呼其名,然而苏淮也没生气,他笑了声,眸光闪了几下,回答我:“宫中林妃,确实看娘娘不太顺眼,之前有几次刁难都被长辉殿挡了回去,方虞姑姑那么担心,是因为……怕林妃再次出手。”
我恍然大悟。
后宫众人都觊觎那一把凤椅,不论是为了权势还是爱情,谁都想站在帝王身侧。
林妃自不例外。
我得保护我的大姐姐!我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心,握着拳头,苏淮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沉默地看着我微笑。
而后殿中来人,告知苏淮陛下醒了,听说他正在等候,便宣他进去。
我跟着苏淮一起进去。
陛下正握着大姐姐的手,眉眼都是笑意,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拍着,见到苏淮来了,笑起来:“别担心,让苏淮给你把把脉。”
我自己寻了处位置,坐下来。
半晌后,苏淮收起脉诊,呼了口气,喉咙微动,道:“娘娘脉象平稳。”
长辉殿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个胆大的宫女,甚至捂着心脏小声说了一句“太好了”。
陛下不恼宫人的无理,只是转身与大姐姐碰了碰额头,安抚道:“阿城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也跟着放下了心,看到身边的方虞姑姑上前一步,笑着向陛下行了个礼,“娘娘初次有孕,因而凡事都仔细些,陛下没来时,娘娘经常对奴婢说起以后小皇子会长什么模样呢……”
“方虞!”大姐姐叫停她,脸颊却忍不住染霞。
我也少见到我大姐姐这般,因而愣怔住了,眼睛瞪的老大。
陛下却像习以为常,泰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