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姐使了何种手段让林笙中毒,但阿姐在林妃那,应该暗中埋了人手。
我成日和她待在一处,并未看到长辉殿有眼生的进入,也无小宫女被调走。
想来,是我还未进宫时,阿姐便早已安排好人手。
至于毒药,这个不用想,自有苏淮的功劳。
药材用完,我去御药房为阿姐取药时,环顾四周,没寻到苏淮的身影,因而问还在捣药的小童:“苏院使还未回来?”
他不认识我,愣怔了下,才讷讷指着后院,回答道:“师傅在后面晾晒草药。”
“我能进去找他吗?”我微笑。
“当……当然可以。”
我踏入后院时,果然看到苏淮正忙里忙外,一扫之前我在他府中学礼时的悠闲模样,袖子卷至手肘,玉手白皙,在天光流转中翻着草药,分外好看。
我看了几眼,才收回眼光,见苏淮全神贯注,因而清嗓喊了声:“苏淮。”
喊完后,忍不住腹诽:乔枳啊乔枳,这会儿你怎么不唤他“苏院使”了?
阿姐人前和人后这样变化称呼喊他时,是不是也是因为羞涩?
……不懂。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淮已经注意到了我,他先笑了,拍了拍手上碰蹭的粉末,迈步向我这里走。
“稀奇,阿枳到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拿药,”我扬了扬前几日他交给方虞姑姑的药方,想了想,又道,“前面那个是你的徒弟?我听他称呼你‘师傅’。”
苏淮弯了弯眸,点头承认。
我抿唇,最终揶揄道:“没想到苏表哥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收徒儿了,乔枳自愧不如!”
苏淮也笑了。
药方是他写的,但他仍向我伸手将那张方子要回,细细看了一遍,趁此回我:“传承衣钵。”
回答得简明扼要,我愣怔住,见他折好方子准备回去开药,没忍住悠悠开口。
“苏淮。”他与我对视,眸光温润极了,俨然浸润着文人意气,但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已是苏院使了。
一双妙手,不仅会救命,还会害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教,别教那个小孩子怎么下毒了。”
我话未说完,苏淮的手已微微颤抖,他神色仓皇,看了我一眼,眸子很快垂下去。
他没有否认林笙中毒是他所为。
我没有说话,空中寂静得令我恍惚听到药草叶子被风吹卷的声响。
好半晌,苏淮的声音低低传入我耳中。
他竟然问:“乔枳,那个叫林笙的……对你很重要吗?”
苏淮,你为何会关注这个呢?倘若林笙不叫林笙,那他也是一条人命。
你是真不明白我想问的话吗?
思绪回拢,我浅笑出声,已经在心中叹息着摇了摇头。
“算是吧,他是我的朋友。”
我没有注意到苏淮微微蹙紧的眉,想了想还是补上:“你不必感到为难,我知道是阿姐的计划,我只是……”感慨。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感慨,苏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才是我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但我站在何种立场去质问呢?
罢了。
苏淮静静看着我,我神色未动,他似乎看不透我在想什么,半晌后他敛眸,语气有些失落,转身回去抓药了。
天光倾泻,他的影子在我前方,我看着,等苏淮快要踏入屋中,影子也将随着门帘消去时。
我伸手轻轻触碰。
苏淮将药包递给我时,我正伸手去接,忽然听到他说:“乔枳,林笙的毒在半个时辰前已解了。”
这我当然能预料到:阿姐只想趁机除去顾嬷嬷,若林笙死了事情被闹大,林芸沁缠着陛下不依不饶查起来,说不定便会发现原来下毒之人不是恶奴顾嬷嬷,连太医院也被牵扯进来。
到那时,阿姐就得想法子保苏淮性命了。
我正沉默,苏淮似乎认为我不相信,他接着说下去。
“林妃命人搜查,从顾嬷嬷的房中发现剩余毒药,前去救治林笙的同僚正好想起,顾嬷嬷确实前阵子用个人的名号拿过药。”
我微感异样,忍不住追问:“她拿了什么药?”
“伤寒药,她前阵腿痛,”苏淮的眸中染上深沉,慢声道,“可是药三分毒,再普通的药,用多了,也会变成毒。”
我与苏淮对视,两人面色皆很平静。
最终我接过药包,向他告辞。
没有问过阿姐的细节,在苏淮这里得到了梳理。
阿姐在林妃身边早安插了人手,顾嬷嬷或许受人挑拨,想小小整治林笙,没想到放入的药粉里却被其他人暗中掺下毒,等意识到事态严重时,她因不知内情,脸上表现的震惊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