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噩(1 / 2)

“我……我不太懂。”张应木然着喃喃。

苏淮莞尔微笑了,“人情世故而已,或许你入朝后便会懂了,我只是提醒你要预留心计。”

张二和张应走后,大堂归于寂静。我看着苏淮,他侧坐望向远方,许久后,忽而一叹。

“你不走吗?”

我动了动发酸的腿,扯出一点笑,“我想听听你为官后的故事。”

想了想,我补充道:“从前我外出受限,阿爹政务繁琐也不常提朝中事……不若,你给我讲讲吧。”

我双手托腮,期待地看向苏淮,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深眸浸着一点无奈与半分不明的纵容。

——就像以往读书时,我惯爱在无聊时拿狗尾巴草装作无意落在苏淮的墨发上,他也是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而这次我依旧如愿。

苏淮的嗓音带着凌冽寒冬的冷气,但他自身又有温和,这两种不同的气质奇异的在他身上融合为一体。

“阿枳——”他先叹了一声,慢慢道,“我初入朝堂,也在十七岁。”

十七岁……

我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孟述对我说过关于游仙谢伏的事迹——谢伏于十七岁那年辞官远游,五年后,写出《山河日志》。

苏淮继续道:“我十七入朝,困厄于朝堂诡谲,磋磨在人情世故中,第二年苦不堪言时,遇到了已经辞官回宫的谢伏。”

我的思绪迟钝缓慢,想到:

是了,苏淮当初问我“比之如何”时,我该意识他与谢伏会有交集。

苏淮的声音慢慢浅淡,仿若寒池中盈着的秋水,寂然,偶尔泛波。

“那年他拟好《山河日志》草稿,专程回过一趟京都,拜见了陛下。”

“为何?”我忍不住出声。

苏淮转眸看我,解释道:“谢伏年少成名,先帝爱才故常召他入宫。陛下那时还是皇子,也经常被叫去考察学问,一来二去,两人便私交甚好了。”

我从未听说过这段故事,想来天下人也甚少知晓,不由疑惑:“你是如何得知?”

苏淮眸光染了点怀念与怅然,声音很轻,“他向我说过这些旧事。我与谢伏在宫道上相遇本是偶然,他却看出我的抑郁不得志,主动搭话,说……我像极了从前的他。”

我不再开口,看着苏淮走进回忆的风霜里,听到一段我不曾知道的属于苏淮的岁月……

少年十七入仕,妄展鸿鹄之志,却渐渐发现朝中自成两派:一派以位高权重的林将军为首,另一派自称清流。

而他只是个吏部小小属官,整日闷声做着上面派下的杂活琐事,端茶送水,笑脸迎人。

独独有一次,帝王于御书房召见他。

端坐高位的帝王睥睨着他的臣子,问:苏淮,在朝中任职可还习惯?

后来苏淮也想过为何会被陛下召见——他虽榜上有名,却并非三甲。想了许多日夜后终于释然,悟出年轻的帝王或许也惜年少之才。

那日御书房,他决心奋力一搏!鼓足勇气跪下叩首,言辞恳切向帝王言明朝中形势,希望陛下重视党派之争,不能让臣子权重。

帝王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毫无风波的叹了声气,道:

苏卿,将军辅佐于朕,你不可妄言,往后这些话也不必说了。

那日的夜风吹袭着少年苏淮的胸膛,他莫名感到一个朝代中幽暗而深沉的悲凉。

但明明是密谈,那日的对话还是被传了出去,朝中风言风语,有人开始说他苏淮自诩清党,妄图与林将军对抗。

吏部里的一些官员忽然对他忽冷忽热,往日他还能参与些重要史册的记载,渐渐的只有些杂活。

杂活……

数不尽的杂活,看不到尽头的杂活。

这还罢了,偏偏家中不知内情,每每遇事,总有套“苏哥儿在朝为官”的说辞,对外一副傲然自满的清贵姿态。

日子越来越难过,苏淮痛苦不堪。

第二年,他浑噩走在宫道上,遇到了回宫拜见的谢伏。

他对谢伏印象寥寥,只记得是少年狂才,被宫道上一个身着褐衣的青年喊住时尚且愣怔,以为是哪位自己未曾记住的同僚。

正要行礼,却被此人一扬手止住了。

“唉——”青年拖着长长的调子,语气颇为肆意洒脱,挑起一侧长眉,星眸溢彩,“我已经辞官,当不得这礼。”

苏淮愣住,心想此人既无官职,是如何出入皇宫的?

肩头却被不轻不重拍了几下,耳旁传来对方爽朗的笑声:“我叫谢伏,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我?看你年纪轻轻为官,颇有几分我当年的样子啊!”

苏淮忽然明白过来,面前之人正是当年风华绝代的谢伏!

本来习惯性要说恭敬官词,苏淮却一瞬间五感交集,临时改口,道:“认得,先生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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