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又重重地拍了下面前的茶几,再次申饬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这话薄霁昀仿佛没入耳一样,态度不曾有一丝变化,当然更没有深刻自我反省的意味,他慢悠悠地起了身,从裤子的右兜内摸出一个方形锦盒,一手托住底部,另一只手打开锦盒的盖子,然后置于薄封南面前的茶几上。
“爷爷别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薄霁昀只留下这么一句,就高视阔步地出去了。
这话丝毫听不出关心的意味,甚至还有机锋,再加上他送的礼物,是一串手持佛珠!
这分明就是告诉薄封南,他翅膀硬了,再做不得他的主了,有这时间不如吃斋念佛去。
薄封南气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他捂住心脏的部位,口中喃喃:“真是无法无天了,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可以飞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花了些时间缓来着,猛然间一抬头,恰巧视线撞到墙上挂着的薄鸿生的画像,于是开始细细地看,从眉眼到鼻子再到下巴。
也不知看了多久,薄封南缓缓地低语了句:“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
主人公都不在了,这宴会自然是难以行进下去了,但大家还是若无其事地谈笑着,喝着陈年的佳酿,就着山珍海味,刻意地维持着宴会该有的氛围。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想要弄到第一手的消息,好早做打算,奈何老爷子再也没有要下来继续的意愿,最后只得潦草又匆忙地收了尾。
薄霁昀也没有在此留宿的打算,却在离开的前一刻被舒安娅给截住了。
“小昀,你是不是怪我了?”舒安娅问得小心翼翼,见薄霁昀没出声,她笑了笑,试图使氛围轻松起来,不那么沉重,因而语调也轻快了些。
“起初,芷韵和我说,你跟她重新在一起了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相信,直到……”见薄霁昀无波无澜的样子,她欲言又止。
“毕竟你也知道,这孩子一直就挺喜欢她的,平时也爱说玩笑惯了的,我还以为她在诓我。”舒安娅仍旧笑着说。
可,薄霁昀还是沉默。
“小昀,你在怪我当初逼你接近她,怪我逼你和她结婚,是不是?”舒安娅脸色白了些,脸上尽是愧疚之色,“我知道你对她没感情,但是……”
薄霁昀适时地开口打断了她,不想她继续说下去,他言辞还算恳切地表明说:“您言重了,何来‘逼’字一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您,您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薄霁昀转身就要走。
“小昀!”舒安娅叫住了他。
薄霁昀回过头来。
“你多久没叫过我一声‘妈’了?”
薄霁昀愣了下,舒安娅那期盼的眼神忽然就让他心有不忍,他上前一步拥住了舒安娅,拍拍她的背,宽慰道:“您别多想,您永远都是我妈。”
这话就仿佛一颗定心丸,舒安娅先前的不安情绪一扫而光,她忧心地看着薄霁昀,关切地问:“你爷爷没有为难你吧?”
“他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薄霁昀如实说道,但他太过于平静了,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薄霁昀虽然是老爷子选中的继承人,但他和舒安娅从来就知道,老爷子多疑谨慎,根本就没有对薄霁昀百分百地信任,他从来看重的都是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公司,他要的是绝对掌控和服从,而非爷孙之间的传承。
这份不信任,由来已久……
薄霁昀喝了酒,不能开车,便叫了司机过来,回去的时候,已临近午夜。
万籁俱寂,远方的天际,有零星的几颗星在闪,忽明忽暗。
薄霁昀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几经反复后,薄霁昀索性起来,从外间占据了一面墙的酒架上,挑了瓶红酒,倒了一杯来喝。
喝了几口后,不但没有平心静气下来,反倒更觉得烦闷,便端着那杯酒来到了落地窗前,就着夜景,薄霁昀小口地喝了起来。
夜灯照出的暗黄光线,更拢沉寂。薄霁昀望向了不远之处夜色下的大海,万籁无声。窗半开着,挟着清凉的海风吹送过来,还有随之而来的巨大静寂感,仿若随时要将人吞没。
纵使看不真切,却也切身般地感受到了雾气浓浓,以及静寂之下的万流翻涌。
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顺势低头的那一刹那,露天泳池边上的照明灯骤然亮起,薄霁昀放下了酒杯,凝眸紧盯住楼下的露天泳池。
江颜曦拎了一瓶酒,步子走得摇摇晃晃的,她身着松垮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就这么突兀地撞进薄霁昀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