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令宴(二)
晏时眼里盛着的盈盈笑意渐渐淡下去,他握紧徐屿宁的手,耷拉着眼皮,有些可怜地撒娇:“师尊,你先保证不会生气。”
他轻巧又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飞快撤回目光,清亮的眸子反射出二人相握的手。
池子里的鱼聚过来,鱼尾急切地拍打池面,等待着伫立在池边的两人喂食。
徐屿宁面无表情地觑着他,没有应声。
他察言观色,知趣地不再磨蹭,手指往耳后一勾,面纱便轻飘飘落下。
暖白色的面纱晃晃悠悠落进池中,锦鲤们一哄而上,不停撕抢,最后发现只是条无用丝绸,才愤而离去,溅了晏时一裤腿的水。
云层散去,月光柔柔地铺洒下来,照亮他的脸。
那道从眼尾蔓延至嘴角的伤疤在俊俏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新鲜到外翻的伤口边缘还挂着点颜色浅浅的红,像是一条丑陋的黑虫攀爬在他的脸上,突兀又可怖,大大减损他的昳丽。
徐屿宁面上表情毫无波动,只若有所思地打量这道贯穿他半张脸的伤疤。
“系统,现在好感度多少?”晏时琢磨不出她的意思,心里没底,忍不住问系统。
【经检测,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暂无波动。】
那就仍是10。
她不是喜欢这张脸吗?破了相,怎的也不遗憾?
晏时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故意破相?”徐屿宁语气有些微妙,“你的‘相好’会心疼的。”
她有意损晏时,把始终横在二人之间的那根名为“迟逾白”的刺再度提出来溜溜。
这道伤疤同她梦里见到的分毫不差,徐屿宁心底忽地升腾起荒谬的猜测——晏时莫不是故意的?
有病。
若是为了攻略,定是好好保护这张漂亮的脸为上上策,他如此做,想必另有原因。
她倏地想起誉王瞧见晏时的刹那,眼底闪过的不易察觉的惊慌和歹毒。
心中怀疑不留痕地滑过,她伸手触上那道伤疤,轻轻蹭了下翻起新肉的边缘。
圆润整齐的指甲忽然向下,狠狠摁进伤疤里,划开伤疤,让血珠冲破薄薄的痂,停在指尖,再度滑下。
直到听见晏时吃痛地“唔”了一声,她这才收手。
看这伤口,应当是用又钝又尖的东西刺的。
徐屿宁的目光向上,落在他发间那根素簪上。
“哪有什么‘相好’?”晏时眼角一抽,继续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接近师尊的小手段。”
此话倒不假。
她也不追问他为何故意毁容,只道:“还能恢复吗?”
“能吗?”晏时也在心里问系统。
【只要宿主愿意支付先前所有任务累积的积分,系统就可以帮你恢复容貌。】
他了然:“那等回砌岳宗以后就恢复吧。”
积分是比容貌还要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在乎。既然徐屿宁在乎这张脸,恢复也可。拿不重要的东西抵另一样不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
少女纤长的食指轻轻在他的手背点了两下,昭告这事就此揭过。
“看你酒醒得差不多了,走吧。”
……
拐过好几个路口,朱墙红瓦映入眼帘,宫门上提着“凝和殿”几个大字。
殿内坐落着无数小间,晏时侧目去看徐屿宁,见她毫不犹豫地越过西北角的拱门,也跟了上去。
拱门后是一间雕栏玉砌的住所,明间前段立有铸金的小牌子,用潇洒大气的毛笔写“砌岳宗”三字。
徐屿宁自顾自地走进去,燃了一株安神香,掐了洗尘诀净身,掀起被子动作灵巧地钻进去。
素白的帷幕落下,晏时移开目光,依礼作揖,才回身朝另一侧的床榻走去。
外人看来他与徐屿宁同为女子,自是不必避嫌,故而连屏风都未曾安排,只在两侧安置了床榻。
晏时把被子向上提,盖住自己的口鼻,疲倦地闭上眼,脑中紧绷的神经始终无法松懈下来。
方才被凉风吹散的酒意再度席卷而来,他裹着柔软的被褥里,手指又一次描摹着掌心的疤痕。
分明已经阖眼,眼前却有刺眼白光袭来,他想躲开,身子却被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混沌中,白日里才见过的那位令人作呕的老熟人狞笑着贴近他,哪怕衣物都熏了檀香,仍旧掩不住他恶臭欲望带来的腥臭味。
誉王语气黏腻腻的:“杀了我那么多亲卫,你说……这事儿该怎么算?”
他看着那张在面前放大的脸,压下喉头的恶心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把你剁碎了丢去喂鱼,这事就了了。”
正欲强行挣脱束缚,赌上性命再次运转灵力送誉王归西时,嚣张强大的剑意将他包裹住,击退了誉王,熟悉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