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做出让人发笑的蠢事。”
话落,在座的神色各异,向陆祈安瞥去。李茂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羞恼与愤恨,双手垂于桌下,将纸撕成了碎片。
门下省的位置在政事堂内西侧,内里稍显阴凉,屋内一张长木桌上堆满了奏折,多是中书省送来的,余下的也有其余各部,散在一旁。
几个书架将屋子分割开来,两个给事中与谏议大夫各占一角,一墙相隔的便是两位侍中,而西角靠窗的那个位子刚清理出来,屋内仅有的阳光洒在上面。
这便是谢闻璟的位置,按着皇上的旨意留下的。
一个给事捧着奏折走来,便看到谢闻璟正垂首批阅,袖口微挽,玉般的手腕悬空,修长的手指勾着朱笔,落下“奏行”二字。
绯红的官服更显精致贵气,阳光亦不吝啬,落了他一身,白皙的面孔竟有一分透明,在书架投下的阴影中像个精美的白瓷。
“世子,这些是侍中过目的折子,世子若无异议通过便可。”
谢闻璟接过放在桌上,点头道:
“我知道了,辛苦孙给事,今后在政事堂唤我名字即可,若觉得别扭,叫谢给事亦可。”
孙文成一怔,随即点头应下,出门便见侍中正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他们。
“怎么说?”侍中问道。
“都接下了,没说别的,叫我称呼他谢给事。”
孙文成拿袖子抹了把脸,早日上朝时他远远看过一眼,只觉得凡人身上竟带有出尘的贵气,方才近看,更像是谪仙般的美好,他不由得屏息,现在才呼出那口气。
侍中轻轻点头,沉吟道:
“你多留意点,皇上把他给我们门下省,就是扔了个烫手山芋,咱不能有分毫差池。”
日头上移,阳光缓缓跃过书桌,投在杜玉岚身后的白墙上,铜锣声自不远处荡开,无比悦耳,张奉则看了眼时辰,摆手说:“放堂。”
杜琢临了三份,小心地放入书箱里,洗笔的动作一停,说:
“杜小四,你是怎么承诺我的,说给我写,结果自己搁那看书不动弹。”
杜玉岚捏着书角,仍在回味,只道:
“这书里的故事实在有趣,我再看会儿,中午给你抄。”
杜琢无奈,只能自己收拾,结束后便拉着她到了后院。
后院由几道墙隔开,每个屋前又是一个小院,屋里分左右两间卧房,杜琢进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道:
“那屋是陆祈安的。”
说完脚步一顿,脸上带了丝疑惑:
“陆祈安很早就出了学室,怎么还没回来?”
他将书箱搁在桌上,脚步一转便出了小院,又伸头扔下一句,“你在屋里给我做功课,我去找找他。”
杜玉岚住了脚,心里随即漫上不安,她又跟着出了院子,回头却发现每间院子都一个样,若她没追上杜琢,回来保准会迷路。
这样想着,她又歇了念头,回屋里坐下。杜琢的桌子置于窗边,正对着竹林,竹叶随风摇曳时,背后的府衙若隐若现,她看到最西端的一扇窗从里面打开,再看时视线又被竹叶分割了,阳光下的竹叶有些晃眼。
谢闻璟正站在窗边,远远地望着她。
他目力极好,晃动的竹叶不会对他造成一分干扰,且政事堂比书院高出两层楼的高度,若无屋舍遮挡,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书院里的一切。
此时正值晌午,官员都去用午膳了,府衙内安静得只闻竹叶的沙沙声,那个小书童张望了一番便打开书箱,坐下开始写字,过了会似是觉得闷热便取下了头巾。
谢闻璟眼睛微眯,有了一丝兴味。
小书童身量修长纤细,跑起来步伐很轻,手腕黝黑,但腕骨很细,肩膀是与他身高不符的窄薄,耳后与头发相接的皮肤是与脸庞截然不同的白皙。
眼睛秀气漂亮,鼻梁亦小巧,粗犷的眉毛便显得突兀,嘴巴是嫩红的,又与肤色不符。
这分明是个乔装打扮过的女孩子。
方才跑出去的像是杜家的那位公子,那坐在杜家公子屋里的女孩是谁,谢闻璟不需要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