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邕自然是记得眼前这个人的,尽管已经过去了十数年,但往事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那一年父皇惨死,本来无人看好的他作为先皇唯一的子嗣被众人推上皇位,可就在他离皇位一步之遥时,梁缙的铁骑踏入建康,将整个皇宫团团围住,若非他那位未过门的王妃命人拼死将他救出,恐怕他早就死在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
有时候他宁愿死在那年,就不用背负那些还保佑复国幻想的那些人的期待,很久后他才明白,那些人之所以还愿意跟随他,听命于他,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是先皇仅存的唯一血脉,是先皇死前亲封的继位人选。
说来也是可笑,当年他那位宫女母亲生下他时,也是抱有一丝期待可以母凭子贵,可谁料他一出世,母亲便被赐死。
那时皇嗣凋零,父皇只有大皇兄及二皇兄两位皇子,而虽是宫女所出,但好歹也留有皇室血脉,虽不受宠,但日子也不算太过难过。
那时他唯一的幻想便是有朝一日大皇兄继位,二皇兄也行,不论是谁,可以在登基后给他一片封地,将他逐出建康,从此,他做个闲散王爷,闲云野鹤,了此一生。
可是,世事不如人愿,随着他慢慢长大,身强体壮的他慢慢引起了两位皇兄的忌惮,尽管他已经尽力掩饰自己扮演无能,但两位皇兄仍旧看他碍眼,寻了个由头,将他打发到了北境,美其名曰代天子监察战情,但谁都知道,北境艰苦,尤其是北川,与大卫是战火不断,可谓是民不聊生,他一个皇子去了,就只有等死的份。
北川极寒极苦,可事已至此,他若反抗,那便是抗旨。
还没到北川,他便生了一场重病,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一路昏睡到了北川。
去了之后,他才知道,北川并非是寸草不生,那里的百姓虽饱受战乱之苦,可梁缙却是位好守将,将北川治理的仅仅有条,百姓虽苦,但仍旧有希望。
梁缙手下有一名大将,名唤谢必安,虽姓谢,但确实谢氏宗室里最边缘的一支,父母早亡,与梁缙是至交好友,梁缙被遣到北川任职,便将他也带着,是梁缙最得力的副将。
那时他初到北川,不适应当地的气候,加之幼时便被皇后娘娘有意关照,身子虽不至病弱,但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梁缙忙着公事,便派谢必安来招呼他,他二人由一开始的不对付慢慢的交好起来。
真正有过命交情还是要数当时大卫趁着休战期撕毁条约,突然来犯,那时正值大雪,大卫显然是做足了万全准备,梁缙带着谢必安同大卫苦战三日,城门即将失手,谢必安让骑兵护送他离开,他却执意留下,共同抵御大卫,当时有一支箭羽从雪夜中朝着谢必安射来,那时他正与敌兵厮杀,是他将他一把推开,那箭射进他的肩胛骨。
他高烧了三日,醒来便与谢必安成了兄弟,连带着梁缙也对他友善起来。
日子开始慢慢好过,但一场突发的瘟疫突然席卷北川,当时城中大半百姓感染,而军中没能撑住,逐渐感染,城中物资匮乏,亦无可用的大夫,城中可谓是尸横遍野,梁缙一封加急信请求朝廷支援,却迟迟不见朝廷派人来救。谢必安怕是送信的人病在半途,亲自去送时,却被告知,朝廷恐北川瘟疫祸及建康,将去往京城的道路全线封锁,送信的人还未靠近便被射死在路上,从此,北川变成了一座死城。
瘟疫退散之后,万人居住的北川,老弱妇孺全部死光,只余身强体壮的千名男丁。
也是那个时候,梁缙开始有了反心,他开始日夜不停地训练仅存的千名男丁,谢必安作为副将,不论严寒酷暑,都以极为严厉的方法地训练着这些人,有些时候,他都看不下去,可却没有一个人有过怨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一年后,梁缙反了,带领着两千精兵突击似的将附近的几个城池占领,他作为皇子,虽不满朝廷的做法,却没有能力劝阻,可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梁缙造反,还依旧跟随,于是他逃了,也是在那一年他遇见了云逸。
云逸将他从匪徒手中救下,以为他是个普通人,慢慢地二人心生情愫,可不料却在兖州被告老还乡的太傅碰到,以为他逃出了梁缙的掌控,他无奈只好骗云逸自己要先回一趟家中。
后来便是为了抵御已经占据半个刘国的梁缙,父皇选择与大夏联手,命他迎娶大夏公主。
再后来,事情就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二位皇兄内斗的愈发明显,大皇兄突然暴毙,二皇兄也染上了重病,虽勉强能下床,但却命不久矣,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落在他的身上,他再难联系上云逸,后来刘国覆灭,他被大夏公主所救,二人虽未完婚,但她仍旧将他给救了出来。
除了皇宫,他与她告别,去找了云逸,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突然,大夏公主前朝旧党寻到他,请求他担起光复刘国重任,他拒绝了。
可谁知,云逸却突然失踪,从此了无音讯。
他至今都不明白她是因为什么离去,直到在今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