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并不堂食,打完酒便离去了。
荀娘子将褚清要的酱牛肉备好后,又用碟子装了几盘自己亲手弄的下酒菜一起端给褚清,又陪着聊了几句家常,褚清笑着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
庐中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荀娘子起身忙碌,庐中渐渐热闹起来,褚清端起酒盏默默喝酒。
待褚清正要开封第三壶酒时,眼前突然坐下一人,一身湖蓝宽袖锦袍,墨发半束半散,一双桃花眼笑吟吟看向眉眼七分醉的褚清,轻声道:“这位公子可否介意同坐?”
褚清茫然看了眼眼前之人,又抬眼环顾四周,见庐中只她这一处还空着,不由颔首,淡淡道:“随意。”
那人闻声坐下,身后小童却是不屑地看了眼喝醉的褚清,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帕,擦拭二人面前的半边桌子。
一旁的谢玄景眉心突突直跳,却是阻拦不及。
褚清见状不悦地蹙了蹙眉头,随手拿起一只卤得脱骨的鸡爪,当着二人的面肆无忌惮地啃了起来,满手满嘴油腥,看得直让人心中犯怵。
褚清见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故意瞪了二人一眼,又徒手抓起一旁的酱鸭架津津有味地啃起。
那二人察觉自己失态,随即别过眼去,待荀娘子端来他们点的吃食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浅尝辄止,姿态优雅端庄,颇为好教养。
褚清见状被刺激地一阵胃疼,只觉手中的鸭架不香了,将啃到一半的鸭架扔到一旁后,就着袖口擦净唇边的油后,喊道:“荀娘子,结账。”
荀娘子闻声而来,见是褚清,执意不肯收钱道:“郎君您难得来一次,我怎好收你银子,若是娃儿他爹知道,该说我不感恩抱得了。”
褚清不想再面对着眼前二人,将手中钱袋一股脑递给荀娘子后,道:“这是我给虎子娶媳妇添的彩礼钱,不算酒钱。”
“那我更不能收咧。”荀娘子望着手中的钱袋,正准备还回去时,见褚清已经出了酒庐,头也不回地往外而去。
荀娘子无奈只得收下,心中想着下次褚清再来时,说什么也要还回去。
“结账。”芸娘子还为回神,身旁和褚清拼桌的男子也已起身说道。
芸娘子望了望桌上不曾动过多少的酒菜,老实笑着道:“我看公子您并未吃过多少,酒也尚未开封,就不收您钱了。”
话落,身前男子已取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道:“随份子钱。”
话落,带着身后小童出了酒庐。芸娘子回过头来想要上前追去时,见眼前早已无了身影,只得无奈将银子收下,随后又去招呼另一桌要离去的客人。
褚清走出酒庐,夜风一吹,醉意散了不少,酒热的燥意被慢慢抚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眼前灯火,心境畅快不少,随着人流,看走马观花,看杂技,看火龙,并未留意到一旁此时已被挤到人潮中心。
那火龙在杂耍人手中仿佛有了生气般,一会儿幻化成莲花,一会儿换成兔子,接着是越来越大的动物,众人被吸引的移不开眼睛。
突然,一条火龙脱离杂耍人的掌控,朝人群扑面而来,众人纷纷四散躲避,酒意并未全消,褚清看得入迷,待意识到危险时,已躲避不及,见身旁还有一位惊慌无措的小女孩时,立马扑身挡在那位小女孩身前,后背暴露在火龙正中。
人群一阵惊呼,意料中的炙热烧灼并未袭来,恍惚间,一道身影将她和小女孩扑倒在地,刚好避开了火龙。
那咋耍见并未伤着人,立马上前来致歉道:“抱歉抱歉……”褚清尚来不及搞清现状,护在怀中的女孩已被着急忙荒的父母拉走,身旁陪着她的,是在酒庐中和她拼桌那人。
“你没事吧?”褚清抬头,目光对上那人眼中关切。
耳旁人声鼎沸,灯火辉煌,那人琥珀眼中,褚清只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无碍。”褚清轻声回道,随即避开眼去,不敢再抬头。
“公子,您可有受伤?”人群渐渐散去,方才撇过一眼的青衣小童匆匆赶来,担惊道。
谢玄景制止住了青影继续聒噪,柔声对褚清道:“方才庐中不是有意冒犯,郎君莫要介怀,若是方便,我愿请郎君往花溪楼饮酒赔礼。”
“公子如今救我一次,该是我做东才对,只是今日我已醉过一场,如今实在没有兴致,不若日后相遇,我再请公子共饮。”
褚清经次一遭,脑袋发懵,不想与二人扯上关系,何况当时若不是他二人无端来拼桌,待到宵禁时,莫风自会来接她,她又会如何撞上这事,平白受一顿惊吓,如今只想快些回去。
“如此便是说定了。”谢玄景淡然笑着回道,不见丝毫不悦。
对方话中推脱之意,他如何不知,请人喝酒却不告知时间地点,只道有缘,那缘又岂是随意就能有的,只是他更相信人为罢了。
话落,二人相互道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