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声音。
“阿尼亚,给她喂一点肉汤。”
“知道啦,老妈。”
两个人在说话。
有人把我扶了起来,背后很柔软,像是靠在枕头上。
温热的,硬邦邦的东西碰到的我的嘴唇,食物的香气不要命的钻进我的鼻腔里——很浓的肉香味,接着,一股暖流滑进了我的嘴巴。
肉汤的味道,只放了盐和白胡椒调味。
我睁开眼睛,脑袋依旧很晕——还是那个木屋。
屋子里很亮,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是个好天气的大白天。
光有点刺眼,我抬起手挡住眼睛,眯眼。
透过指缝,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孩。他手里端着一个碗,拿着木汤匙送到我面前。
光线很足,这回我看清了——他的头发颜色偏浅,比起棕色更像是橙色,是个小橙毛。
我还在梦里。
眼睛适应了光线,我把手放下。
“你醒了!”小橙毛很兴奋,蓝色的眼睛亮亮的,“来,啊,张嘴。”
他把汤匙送到我的嘴边。
“你睡了三天三夜!”小橙毛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夸张。
肉汤的香味很浓郁,已经尝到甜头的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前所未有的迫切。
我张开嘴,把勺子咬进嘴里。
温热的肉汤滑进食道,就像水流进沙漠一样没了踪影——根本不够,这么喂要到猴年马月我才能喝完?
于是,我向小橙毛伸出手。
“我自己来。”
一开口,嗓子就像刀割一样痛。我的声音就像半哑了一样,听起来和初学者拉小提琴不分上下,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
“噗...哈哈。”
这滑稽的声音显然也取悦了小橙毛,他没心没肺的笑着,两排洁白的牙齿在日光下很刺眼。
“给你。”
他笑够了,把碗递给了我。
我接过碗,直接捧起来往嘴里灌。空荡荡的胃部被热汤填满,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橙毛一直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什么动物园里被小孩围观的稀奇的动物。
他问:“小卷毛,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小卷毛?
好吧,我的头发的确天生自来卷,从小就这样,特别是留短发的时候卷的特别夸张,明显。
很多老师都不止一次问我爸妈我的头发是不是烫过。
小时候,我经常因为这头卷发被同学们笑。他们给我起了很多外号,其中就包括‘小卷毛’。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外号,于是慢慢留起了长发——长长了就没那么卷了。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抽象,谁能想到小时候被人嘲笑的特质,长大后反而被人羡慕了——他们说理发店烫不出这么自然蓬松的头发。
笑我的羡慕我的是同一批人:)
但是,有个人一直夸我的头发好看——无论长短。
没错,就是那家伙,我的幻想朋友。
他好像很喜欢我的头发,从小到大,我这头卷毛不知道被他rua过多少次,就像摸小猫小狗一样。
我现在明明是长发,头发留长后卷的并不明显,再叫小卷毛多少有点过分了。
但是看在那碗肉汤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我回答他:“飞鸟。”
飞鸟,我的名字。
声音依旧很哑很难听。
他好像很高兴,一直笑着,趴在床边两只手撑着脸颊,橙色的头发在日光下被笼上了一层金光。
“是小鸟呀。”
他这样说。
时隔三年,这个外号又从另一个人的嘴里,用着同样的语言说了出来。
死去的记忆...
好吧别再攻击我了,我的头很晕也很痛。
“是飞鸟。”我纠正他,用难听的声音纠正他。
小美人鱼跳舞是脚踩着尖刀,我说话是喉咙里有人拼刺刀。
“小鸟,小鸟。”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指着自己说:“阿贾克斯,我叫阿贾克斯。”
完全不听我说话是吧:)
“阿尼亚,她醒了吗?”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木门被推开,嘎吱作响。我朝那边看去,一个女人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醒了,妈妈。”
她把托盘放在我的床边。
托盘里有面包,肉汤,杯子里还装着冒热气的深褐色饮料。
我的肚子又开始叫了,刚刚喝下的那碗肉汤似乎瞬间消失不见,胃酸又翻滚了起来。
女人看着我笑的很温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很凉,很舒服。
“太好了,烧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