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贺家的第二晚,沈知韫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她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
早上在府里用过饭之后,他们两人便要进宫谢恩了。贺令昭是宫里的常客,昭宁大长公主便也没再过多叮嘱,倒是贺夫人在他们离开前,私下交代了贺令昭几句。
“如今你已经成亲了,行事也该稳妥些了。在陛下面前,切记不可再像从前那般随性而为了。”
贺令昭敷衍应过之后,便与沈知韫一道离府了。
马车在府门前候着,待他们二人上马车坐稳后,车夫一甩鞭子,便赶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
贺令昭甫一上马车,便没骨头似的一歪,然后又开始睡觉了。
沈知韫:“……”
他睡觉正好,免得二人相顾无言尴尬 。
沈知韫在离贺令昭最远的地方落座,马车一路向前,街上的热闹便飘了进来。
今上是位仁君,自他继位后,便一直轻徭薄税大力推崇科举,还重用了一批贤臣良将,才有了如今的国泰民安之状。
年关将至,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年货的吆喝声络绎不绝。隔着马车,沈知韫都感受到了年味。
马车一路驶过熙攘的闹市,平稳的行至了宫门前。
几乎是马车刚停稳,一路睡的雷打不动的贺令昭正好醒了,他们两人便下了马车,一同往宫里走。
明宣帝知道他们今日要来,便在泰和殿等着他们。
今日既是入宫谢恩,他们二人便皆穿了喜庆的绯衣。二人进殿时,女子温婉娇艳,男子矜贵昳丽,看着十分相般配。
他们二人行过礼后,明宣帝便让人赐了座,继而笑着同贺令昭道:“从前姑姑常常同朕说,你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如今你成婚了,姑姑这下终于能放心了。”
“皇伯伯,您怎么也说这话。”贺令昭的脸顿时跨了下来。
明宣帝一脸不解:“朕为何不能说这话?”
“今日我入宫前,我娘还特地嘱咐我,说我成婚了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在皇伯伯您面前随性而为了。可是成婚又不是神仙药,怎么一日之间,就能让人成大人了呢?”贺令昭嘟囔说完后,眉眼间顿时流露出苦恼委屈。
沈知韫不禁侧眸看了贺令昭一眼。
贺令昭如今是少年成印的年纪,再加上他是被金尊玉贵养大的,身上便有股璀璨明朗的少年气。此番他露出苦恼委屈来,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但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贺令昭。
结果下一瞬,沈知韫就听明宣帝笑道:“瞧瞧,又说孩子话了。成婚了不成大人,那你想什么时候成大人?”
“皇伯伯您,还有祖母爹娘兄长大嫂,你们都是大人了,我若再成大人了,你们多无趣。”贺令昭一脸‘我这是在为你们着想’的表情,“所以为了你们不无趣,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沈知韫:“……”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不思进取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可明宣帝却似乎很吃这一套,没一会儿就被贺令昭逗的开怀大笑。
沈知韫面圣的次数不多,但在她的印象中,明宣帝虽然仁厚,但像今日这般开怀大笑,却是从来没有过。
说了会儿话之后,明宣帝看向沈知韫:“你今日既来了,就顺道去见见你姑姑吧。”
沈知韫的姑姑沈婵,二十年前入了明宣帝的后宫。
沈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入宫不久后便遇了喜,还生下了明宣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按说她应当位分很高。
可偏偏沈婵性子淡雅如菊,她入宫多年,不争不抢也不肯卷入后宫的尔虞我诈中,只偏安于漪兰殿中,每日读书写字度日。就连如今的妃位,还是因入宫年岁长,外加她生育皇子有功,而按照祖制一点一点升上来的。
沈知韫到漪兰殿时,沈婵已抱着手炉,在梅树下等着了。
“姑姑。”沈知韫正要行礼时,却被沈婵握住了手。
“我这里偏僻无人会来,所以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沈婵带着沈知韫进了内殿。
如今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可沈婵殿中却只是不冷,离暖和还差得远。但沈婵眉眼平和,显然从不在意这些。
她们姑侄二人落座后,沈婵给沈知韫递了个手炉。她们叙了会儿家常之后,沈婵才问:“阿韫,贺二公子对你好么?”
沈婵在宫中向来都是深居简出的,今年的端午宴她亦称病未去。可谁曾想,陛下却在端午宴上,突然为沈知韫与贺令昭赐了婚。
沈婵得知此事时,还惊诧了很久。
那贺令昭她是见过的,定北侯府的二公子,是个眉眼昳丽明朗的小郎君,陛下也十分疼爱他。可沈婵却听说,他在坊间的名声不大好。
具体怎么不大好,沈婵不清楚,但她怕他对沈知韫不好。
沈知韫抬眸,便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