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找寻地缚灵,直至天光落尽都没发现踪迹,然后苏星桥给那群弟子吩咐了什么,一群人一下就散尽了。
月亮慢慢升上中天,九云呼吸着潮湿的月光,抬头望着天上孤独的玉盘,叹气。
她想起自己曾与一群少年少女立誓,将来要一起游历四方,可是如今,明月还是当年的明月,可是回追往事故人长绝。
“这就气馁了?”苏星桥身体前倾,与她近了些,露出嘲讽的神情,“志趋不坚,行而不果,乃大忌。”
九云发出短促的笑声,突然问,“你见过斑马吗?”
“见过,怎么?”
“那你可真像斑马的脑袋啊。”说罢仰天大笑起来。
斑马脑袋,头头是道。
苏星桥被弄得一头雾水,但又拉不下脸询问那是什么意思,于是自己满脸忿然,独自抱着长剑到一边生闷气。
见他走远,九云脸上强装的笑容也逐渐冻结。
夜色更深,蓝衫弟子们各抱着一捆树枝回来了。他们把树枝和松针抱到院中,堆积在一起,又一声不吭地转身隐入黑暗。
半个时辰后,众人全部回到院中,而此时柴火已经在院中垒得老高。
“点火,今晚便在此处休息。”苏星桥发话。
篝火普照之下,九云打量起四周,四个角落燃起了蜡烛,蜡烛边还都有弟子守候,每个人衣衫上的水波纹沐浴着火光,就像灯火照耀江面,闪耀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金蛇。
真是华美的衣袍,九云的思绪随着衣纹飘远了,不禁感叹起苏家的富庶和豪横,这些衣衫必定是无数绣娘通宵达旦,呕心沥血绣制而成。
不过,云清寒爱莲,所以衣衫上必绣莲纹。那苏家又是为何如此偏爱水波纹?
之前面对蛊尸时云清寒还满脑子顾虑自己的花,难道苏家人满脑子都是水?她自己把自己逗乐,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九云早点休息。”苏山待围着篝火,盘腿坐在地上,眯着眼,看上去昏昏欲睡。熊熊的火焰从侧面照映过去,让她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可火光进入眼眸后,却反射出一层诡异的蓝光。
她再看去时,苏山待的眼眸看上去很正常,仿佛刚才那一抹暗色,只是自己的错觉。
九云左右环顾一圈,还看到苏星恒像是累瘫了,伏在地上,双腿蜷缩。
有风袭来,火光舞动,忽听得门外有人嘻嘻笑了两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凝神再听,结果视线扫过众人,见他们都僵硬不动,眼神迷蒙,张着嘴,像是真的要睡着了。
不对。
嘻嘻,又传来两声笑。
九云望向门外。
这时,她听见苏星恒颤着声音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听错了,那是风声。”苏山待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将他压在身下,捂住他的嘴,说:“师兄是不是怕了,嘻嘻,没关系,师妹会保护你。”
“唔——”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院中的篝火荡了荡,然后眨眼变成幽幽的蓝,九云转头发现墙角的四盏烛火已被全部扑灭。
众人的脸隐没在阴森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
“九云怎么还不困?”苏山待的声音很模糊,只见她一只手捂住苏星恒,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嘴,歪头定定地看着九云。
九云与她的眼神一碰,见她眼眸里映有幽幽蓝光。
是了,确凿无疑。
“山待,你老捂着嘴做什么呀?”她故作亲昵地问了一句。
“太困了,找了这么久,也饿了。”
“那你吃点东西。”
“嘻嘻,对,吃点东西。”
嘻嘻——嘻嘻——
“山待”尖利的声音像是骤然的冬雨,将院子的空气沁得阴森、湿冷。
随着她的笑声,喋喋人语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是婴啼、男子嘶嚎、又像是耄耋老人的喃喃自语,然后声音又一圈圈散开。
瓜架上的枯藤簌簌发抖,破烂的院门吱吱作响,九云发觉有一股透骨的凉意漫上后背,让人寒毛倒竖。
她转身,一面朝向墙角,余光又紧盯着苏山待。
墙角的阴影里突然鼓动出一团蜘蛛状的影子,不过这“蜘蛛”只有四只步足。
它先是在地上蠕动爬行,四肢弯折扭曲,随着它的动作九云听到了骨骼咔擦作响的声音,然后就见那“蜘蛛”抬起头,竟是个脸色惨白没有眼珠的地缚灵!它生前应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四肢被一节节折断,因此只能像只壁虎一般在地上爬行。
“出来了。”苏星桥早已拔剑在手,蓄势待发。他发现院中只有九云还算正常时,却沉下脸来:“这群废物。”
“嘻嘻——”地缚灵的头像蠕虫一样,突然扭转至背脊,空洞的眼眶对着持剑的苏星桥。
“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