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干脆地收了路引子:“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游如松大笑:“要是这卞国公子能好胳膊好腿地回去,半年内也没被砍掉脑袋,我一定快马加急赶过去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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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回去的路上出了神。
游如松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有危险。
她突然把温霁拽到一边,问道:“你当初怎么知道祖父去世的?”
温霁半边身子隐藏在阴暗处,像是被削了一半,眨了下睫毛:“有人从卞国来,给我传信。”
“他人呢?”
“死了。”
“怎么死的?”
“为了护着我逃脱,被一刀砍死。”
姜来叹气:“可惜了,要不然还能获得一些情报。”
温霁忽然问道:“那个人是谁?”
“谁……哦,酒楼那个人,”姜来抚摸着手中的路引子,“说不定会是你以后的门客。”
“我不想要。”温霁抿住唇,说道。
姜来:“他很厉害,也聪明谨慎,以你现在的处境,若是多了这样的人在旁边,肯定是雪中送炭。”
温霁仰头瞥了她一眼,坚持道:“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非良善之人。”
姜来好奇地问:“这你怎么看得出来?”
温霁垂眼。
如果非要说,当那人高站阁楼之上,低头,对视上的一瞬间,便知道忠诚道义不是能束缚此人的东西。
“算了,他确实有些难驾驭,得了是命,不得也是命吧。”姜来算卦多了,都开始有些神神叨叨,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温霁伸出手,去牵她:“先生,我们什么回卞国?”
“快了,过两日。”
要去卞国,首先要寻一辆马车。
姜来跑遍了大街小巷,看中了一家,跟人讨价还价,说了半天,愣是薅不下来一点!气得她叉腰,怒道:“就那么几两银子,35两银子!你卖不卖吧!”
那商客也气死:“我一辆车加一匹马,从50两,降到了40两,你还不满足,我不卖了!”
姜来指着车:“就这车勉强能坐下两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拉粪的呢,30两都是你赚了。”
“我不卖给你了。”商客转身,拿手指乱梳了几下马鬓。
姜来软了语气:“这样,我一辆租,一辆买,一共60两怎么样?”
商客斜觑了她一眼:“现在外面不太平,况且又没有路引子……”
路引子一出来,便被一些大的商客抢走了,买米运粮,大发乱世财,小的商客抢都抢不到。
姜来:“我有一个。”
“你哪得来的?”
“这你莫管,现在可以带你出去。”
商客迟疑道:“你要去哪?”
“卞国。”
“这也太远了。”
“70两?”
“成交!”
姜来哼着小曲,准备买一份糖糕回去,但远远看到温霁站在巷口等她。
她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
“听屠夫说,街上不太平,有人砍头,我担心先生,就出来看看。”温霁道。
姜来方才光顾着砍价了,没注意到街道上的人都躲在了两边,中间流出一个大的空隙来的。
远远处一个个囚车缓缓驶过。
百姓远远地看着,神情麻木,连愤怒都没有。
“今日砍一人,明日又砍一个,这没完没了了。”前面有人小声议论。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这群人又得罪了哪家贵人。” 身边人应和。
“再砍下去,那死人坡都埋不下了!”
这时一妇人忽然面色惨白:“说起死人坡,我前两日路过,看到有人只剩下了半截身子,也不知道被哪家抓去斗兽了,咬了一半……”
姜来皱眉。
她不想凑这个热闹,对砍头的血腥场面没有丝毫兴趣。
但刚挪步,眼角扫了一眼,却瞪大双眼。
囚车后面又拉了一群人,面上刺了字,光脚,被系成了一串,由车牵着,缓缓地跟在后面,有些人脚已经磨出了血。
其中有一人,面容枯槁,身材高大,背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肉掀开皮翻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孙志!
旁边男子曾经求姜来算过一卦,见她紧紧盯着一人,像是极感兴趣,便低声道:“这束着的囚犯都是不重要的,可以买卖,若是没人买,才被砍头,先生若是对他感兴趣,可以跟监头说一声,买下来。”
姜来久久未回过神来,恍惚一下,问道:“我到哪买?”
孙志不是去投靠那个公子……什么来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