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也,你我都是弑神者!”
月上梢头,碧波荡漾。
女子尖锐的嗓音湮灭于悠扬的琴音之中,回应她的却是不削。
“弑神?听着倒是有趣,但这又与我何干。”
月光之下,晏行也眼眸一片漆黑,明亮的似一颗明珠,被茶水润湿的唇角勾起,两指并起,指尖一点点将雪白剑身上的血水捻去。
“不过甚巧,眼下我恰好也正有此意。”面皮被勾勒的纯净乖巧,说出的话嚣张至极:“百年前神明既不顾我们死活,日后我若当真弑神又有何不可!”指尖动作停顿,浅色唇勾起。
轻捻指尖沾染血迹,手中长剑泛着银光,直刺面首。
“疯子!”女子咬牙,“晏行也!你不是想要神珏嘛,给你。”
一抹白光笔直撞上剑尖,是藏于袖间的神珏被她掷出。晏行也想要收剑已然不及,伴随清脆的细响,长剑微偏,雪白剑尖抹过女子白皙的脖颈。
带血珠的剑尖挑过坠落的神珏,纳入掌心。
女子半跪于地上,鲜血不断自嘴里溢出:“疯子……你们这群疯子!”长剑再次没入胸口,将嘴里的话尽数击散,“你们迟早会后悔的!对……一定会遭报应的。”
晏行也静静观她疯魔片刻,眼底神色复杂,唇角扬起的弧度下压,收回视线。
“哈哈……咳……”女子眼神涣散,细微的话渐渐转为狞笑:“晏行也,你也不过是她养的一条狗。早晚如我一般被舍弃,不,下场一定只会比我更惨!”
手中的神珏还带着温热,是她的温热,也是血的温热。女子神色疯癫,几尽疯魔的模样,让他恍惚。想起他第一次执剑伤人时,也同今日一般无二。
那一剑终归没有收住势头,神珏虽未裂成两半,但也生出了裂缝,染上血色。
小心将其纳入腰带,藏放动作顿住,凌厉的眼神骤然望向灯火阑珊的画舫。
湖面起了风,将满树绽放玉兰花吹的策策摇曳,月光下,玉兰皎皎。
少女满身光辉,攀坐玉兰枝头,藏于白色衣衫下的玉足轻晃。指尖倾下一串银丝,娇嫩的朱唇微张。
悲悯的视线隔着绽放的玉兰,与他的视线对上,眼底闪过惊愕。
卷翘的眼睫轻轻颤着,泠泠笑起,那双眸子一眨不眨注视他。足间轻点,轻而易举飘荡在他身前,细细瞧着他的面容,凑近了紧紧盯住那双浅色的眼眸。
“好生有趣,你能瞧见我?”
面前长睫轻颤,她刚想探究,晏行也就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的将剑尖上留存血水甩去,从她漂浮的身躯穿过弯腰拾起玉兰树下的剑鞘。
待长剑归鞘,在抬眼望去,画舫中那抹黑影已然不见。
人已死,画舫上的结界乃她所制,因此眨眼结界便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碎裂崩塌。
此地不宜久留,离开前晏行也下意识回眸。
女子躺在地上死不瞑目。死死瞪着双目,瞳孔里倒映的似乎是他,又似乎仅仅只是他身侧的那棵玉兰树。
他收回视线,转身便要快步离开,却被牵扯住,只觉一片黏腻冰凉滑溜溜的紧紧固在脚腕间,限制行动。
晏行也猛向后退去,抓着他的脚腕的东西也因此借力,被带出半截。
趴在地上一半还埋在土壤里,黑乎乎一坨。零星露出森森白骨,仔细瞧依稀能辨别出扣住他的是一双手,沾满泥削皮肤苍白。
脚下鼓包变大,裂缝扩开。玉兰树也跟着晃荡,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
眨眼间土壤中爬出个人来。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副披着不完整皮肉的骷髅。
胸腔处空荡一片,露出一根根青白的肋骨。东一块西一块的沾着褐色泥块。
眼底复杂和震惊被收起,染上昏暗:“鬼修?”
面前的“小鬼”歪头,一双水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在他反应过来前,面前的人。不,鬼一把抓住他身前衣襟。
晏行也立马后退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而身前的衣襟已然沾染褐色泥削。
他皱眉,挪步,但是没用,只能厉声斥责:“松手!”
抓着他衣襟的手不松反紧,刚要使力就察觉异样。
“你是人?”
指下触觉冰凉,甚至算阴冷,绝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但那触感又真真实实,不似鬼修,更像是有血有肉的人。
面前的人并不理会他,睫毛抖动,零星泥屑落下,只呆呆注视着他。
他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让她本能的想要靠近,染着泥的唇张合。“要一起,我……跟着你……”开口的嗓音很哑,低沉朦胧让人听不清楚。
“你想跟我走?”
恰在此时阵法崩坏半边天,前面画舫一片吵嚷,怕是已然发现结界受损,用不来了几分钟估计就要找到这处。
他万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