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睿从浓烟中走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袖子高挽着,手上还有血腥,似是刚刚在切肉。
“都来了?”正在烤炉旁忙来忙去的柳县令于百忙之中热情地招呼他们道,“快入座,马上就好。”
安川站在一旁,端着一把蒲扇在默默地为炉子扇火。
大家都站着没动,只有陈中泽扑了过去,瘫坐在地上后捧着堆在安川脚边的木炭嚎啕大哭:“我的炭啊,这是我和汐儿一同推过的炭啊!”
“起来,”被他倚着腿的安川一动未动,平静道,“这是衙门的炭,你的没人动。”
“真的?”眼泪还没从眼睛里挤出来的陈中泽瞬间安静下来,挣扎着站了起来,“我去瞧瞧。”
说着,他撒腿儿往后院跑了过去。
见大门外的他们纹丝不动,安子睿走了过去:“都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一众人反而不约而同地往后又悄然退了两步,除了不明状况的许长恒与年岁最大的方全之外。
沈志远伸手推了推方全的胳膊,自然会意的方全当仁不让地挡在了前面,对安子睿道:“安贤侄,这大热天儿的来个暖炉会太热了些吧?”
“今日是阴天,再说太阳都落了山,能有多热?”脸上洋溢着一副“我在火海你们怎能不来”的热情真诚,安子睿道,“更何况,柳县令今日亲自动手,你们只等着吃便行,其他的都不用你们操心,若是还觉得热,离烤炉再远些便好,再说,扇子也都给你们备好了。”
说完,见他们还不动,他一伸手,便要去拉方全。
他手上又是血水又是杀猪刀,方全自然不愿被他碰到,连忙避开他的手主动进了门。
见他又扬了扬手上的刀,其他人也不得不一拥而入。
等众人都在桌子旁落了座,没过多久,陈中泽也回来了,他虽然惊魂未定,但看样子显然是放了心,有些不满地低声问安子睿道:“你们怎么跑我家里来了?”
安子睿也坐了下来:“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你家的院子是空置的,自然是首选,再说,之前不是你说的嘛,若要聚会,只管来你这儿便好。”
陈中泽埋怨道:“我是这么说过,不过这里毕竟是我家,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在浓烟之中忙得不可开交的柳县令,安子睿压低了声音道:“对你说便是对所有人说了,到时候你们还敢来吗?”
这倒是实话。
陈中泽只好认栽:“我家下人呢?那炭是怎么回事?”
“柳县令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吃酒去了。”安子睿回答道,“至于木炭嘛,柳县令听说你家存了不少炭,原本是想借用一下的,后来你家下人说那炭动不得,柳县令便只能让我又从衙门搬了一些过来。”
陈中泽松了一口气道:“只要我与汐儿的炭没事,其他的随你们折腾吧。”
安子睿笑了笑:“柳县令要折腾的可不是你家的院子,而是你们。”
说着,诡秘一笑后,他站了起来,道:“我还忙着,你们稍等片刻啊。”
众人皆看了看一桌子还未烤熟的生菜与生肉,随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烤炉之后的那两人,满脸愁容。
沈志远低声问方全道:“方叔,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方全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已是羊入虎口,还能如何,权当渡劫了。”
“本公子又不修仙,去他的劫,”陈中泽不愿认命,怂恿众人道,“要不然,咱们这就冲出去吧,这里我路熟,保管跑得快。”
方全立刻摇头否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纵然这次能逃过柳县令的毒手,也躲不开以后安捕头的追责,难道你们忘了,上次咱们偷偷将柳县令赏赐的饭菜倒进了泔水桶中,却被柳县令发现了,为了不让他伤心,安捕头又让咱们当着柳县令的面吃了一份吗?”
“说起来,安捕头当真是能忍,每次柳县令做菜,他比咱们所有人吃的都多,”沈志远由衷佩服道,“我是断然做不到的,这辈子都没可能。”
陈中泽补充道:“何止这辈子,我生生世世都不可能。”
听他们这般沮丧,许长恒对柳县令的手艺更加好奇了,毕竟这炙肉的味道闻起来还挺香的。
没过多久,在柳县令与安川的谈笑风生中,安子睿给他们端来了第一份炙肉,是几块羊腿。
其他人看着那份烤羊腿脸色都变了,似是面前摆着一只未被拔毛的活羊一般,只有她还忍不住垂涎欲滴地咽了下口水。
柳县令清朗的声音豪气万丈地传了过来:“都别客气,咱们今日有的是肉吃!”
平时吃肉喝酒时个个如狼似虎的众人此时静若呆鸡都很客气,只有沈志远突然站了起来:“那个,安兄,你一个人剁肉忙不过来吧,我来帮你。”
说着,他挽起袖子便朝安子睿走去,不由分说地便帮他拾掇起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