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并不意外,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何这么说?”
她细细回想着中秋那晚的云家夜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中秋当晚,云家之宴,她与安川赶到时天色已迟,刚落座没多久,云家大房人李锦合便捂着小腹起身离席,此后奉了云向迎之命的陆寒便一直紧随云念清身后。没过多久,云家舞女奉来月饼,云向迎身后的风婉将月饼用方巾递送到了他手上,他正要入口时,胳膊被拿着自己的月饼跑来的云念清不小心撞了一下。
而后,云向迎的月饼猝不及防地从手中滑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试图接住月饼,可却并未成功,反而是他身边的风翘将其徒手接住并放回了方巾上。
随后,云念清撒娇着坐到了他的腿上,而他虽又重新从风翘手中拿回了月饼,却还是依着云念清的话先咬了一口他的月饼。
但他并未将月饼细吃便吐了出来,原因是云念清的月饼太甜,不合他的口味,亦不许他吃。
此后便是他出现中毒症状,云家大乱。
“其实,当晚的事有许多蹊跷之处,”她认真思索道,“其一,云二爷一向爱干净,吃月饼要用方巾垫着不会直接用手拿着,可在月饼掉落后,风翘竟然用自己的手接了月饼,而且还又递给了他,着实不应该。云二爷当时并未介意,可能是他没有瞧见她用手,但她是云二爷的贴身侍奉的丫鬟,心思细腻行事谨慎,不该不清楚云二爷的洁癖,怎敢将她自己用手抓过的月饼又送给他食用。”
安川默然听着,不置是否地问道:“既有其一,那其二呢?”
“其二,大夫人突然离席了。”她继续道,“当时云家郎中对外的说辞是她吃了凉物并无大碍,可他的医案上明明记录她乃是因巴豆而坏腹,又有谁敢在她的吃食中下巴豆呢?而且云四娘不承认自己做过这件事,莫采兰也不太可能,毕竟她做那么多只是想到大房做工,没有动机也没有机会向大夫人下巴豆。更蹊跷的是,云二爷明明知晓此事,既未向她说明实情,也没有向任何人追究。”
他认真地看着她,问道:“那你觉得,云向迎为何要隐瞒此事?”
她回视着他,答道:“因为巴豆正是他派人下的。”
云向迎早就知道他和云念清的月饼里都藏了毒,而他也知道大夫人李锦合有为云念清试菜的习惯,担心她会因此中毒,故而用这种法子将她从席上支开,如此一来她便不会因试尝小公子的月饼而出事。
“哦?”安川问道,“也许云四娘在撒谎,她可能对云念清也有杀心,故而她设法让李锦合坏腹,因为她担心李锦合在替云念清试尝月饼时会发现端倪,从而无法对他下手呢?”
她辩解道:“即便她有机会给大夫人下了巴豆也无用,因为她根本不能确定大夫人何时会坏腹,也不知道月饼何时会被上席,倘若大夫人坏腹前月饼已经被呈了上来,那她冒险做的这些便毫无意义。”
安川沉吟道:“能控制月饼在李锦合离席后再端上来的人,的确只有云向迎。”
而且,在她离开后不久,添席的唯一一道菜便只有月饼。
云向迎早有筹谋,他知道他们两人的月饼有毒,可他并不想让云念清冒险,故而在李锦合起身离席时立刻派了陆寒过去。
虽然李锦合在离席前定然叮嘱过云念清要等她回来后再动新上的菜式,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不一定会记得她的叮嘱,陆寒要做的便是在他想要吃月饼时出手拦下。
但是云向迎没想到云念清虽然没有吃月饼,可却请他先吃一口自己的。
她颔首,又道:“其三,便是云二爷那块月饼里并不见桃粉糖霜,不似是莫采兰所用的那种□□,而且,那块月饼里的□□比云小公子月饼里的□□少了许多,虽说也有可能是莫采兰在下毒时少了分量,但也有可能是她根本没有往他的月饼里下毒,而是将所有的□□都用在了云小公子的月饼上,毕竟她一心想讨好的其实是大房。”
安川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见他看似认可了自己的看法,她便道:“故而,属下以为,云二爷其实早就知道有人向他与云小公子下毒,他便将计就计。在宴席之前,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块含毒量并不能一口致命的月饼,等到中秋夜宴时,舞女奉来了莫采兰所做的那块月饼,站在他身后的风婉便趁人不备将月饼换成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那块,如此一来,只要云二爷只吃一口或是更少,那他虽会中毒也不会伤及性命。”
故而,即便风婉用手抓了那块月饼,也只能不顾他的好恶再次将其递给他,而他也唯有那一块月饼可以食用,因为那时他的月饼已经被换成了他们备用的那块,也只有那一块能保证他会中毒且不会殒命。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云念清竟请他吃一口自己的。
当时,他定然是可以回绝的,毕竟他心中清楚云念清的月饼里也有毒,而且还很可能只吃一口便让他毙命,因为那块月饼里的□□并非是他掌控的,这也是风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