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映雪先是反应过来:“那你倒是说呀。”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陈中泽霎时泄了气:“那个慕容嵩带着他的那些个鹰犬就在咱们衙门正门口坐着呢,不进来也不离开,等着咱们放人呢。”
许长恒心里一惊,慕容嵩果然来找麻烦了,看来是想逼着衙门放了重图。
吴映雪看了她一眼,担心问道:“都这么晚了,他们也不走吗?”
陈中泽皱眉道:“他们在门口大摇大摆地吃炙肉,连榻都搬来了,摆明了不准备善罢甘休。”
慕容嵩的手下带来了烤炉炭火,还在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挖了个陷阱,底部埋了利刃尖刀,旁边放了鲜肉做诱饵,专等着活狗上钩。一旦有狗掉进了坑里,他们便捞起来在衙门□□剥后炙狗肉吃,狗吠凄惨血腥弥漫,逼得周围的商铺摊位都纷纷关了门,也没有人敢出门近行,人人都远远绕着衙门走。
他们是摆明了过来挑衅,可却因为腰间挂着相国府的令牌,县衙也不能奈他们如何。
“他们也欺人太甚了,”吴映雪愤然不平道,“明明是他们的人意图杀人放火,咱们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却先来寻事了,难道柳县令就打算这么忍气吞声吗?”
“不然呢?”陈中泽一拳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咱们几个弟兄早就忍不了了,可老大说了,若谁敢擅自出门,以后便不能再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说?”吴映雪瞪了他一眼,道,“方才还说了那么多废话。”
陈中泽委屈道:“不是你们说的吗,先拣着我想说的说。”
许长恒思索着道:“算了,这种事情还得柳县令和捕头做主,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只能是听从他们的吩咐,莫要冲动行事给他们添乱。”
“安兄也是这么说的,你倒是能沉得住气。”也知道她所言有力,陈中泽只能闷声道,“咱们衙门如今大门紧闭,似是外面有什么恶鬼凶煞一般避着让着,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也不知百姓该怎么笑话咱们呢。”
“避他们一时锋芒也没什么要紧的,衙门的名声更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如今要紧的是该怎么赶走那些恶鬼凶煞。”她稍有担心地问道,“中泽,你可听说捕头要怎么处理重图吗?”
“我只知道老大已经去了南监,至于怎么处置,”陈中泽轻哼了一声,忿然道,“那人是相国府的护兵,不仅有军功,还有正经官籍,既不能逼供又不可动刑,偏偏咱们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就连这坊间舆论也处于下风,还能怎么处置?原本还能强撑着关上个几日,让他受些饥寒之苦,如今他们来逼着放人,连衙门口都敢堵着,总不能就这么让百姓们看笑话,捕头此去自然是要放人的。”
虽然事不如愿,但她心中早知如此,只是还是微有失望。
这世间有权有势的人,果真能草菅人命,也能逍遥法外。
何其无奈,何其悲凉。
三人心情抑郁,都没了闲话家常的兴致,这样看来,还是陈中泽有先见之明,毕竟若是他先说了此事,只怕都没有心情再对江南翘的事情感兴趣了。
她看了看陈中泽,提议道:“中泽,咱们能不能再去南监打听打听?”
她知道安川定然也不愿轻易放过重图,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不用了,”陈中泽垂头丧气道,“安兄说了,有了消息他便会过来,不许我去给他找麻烦。”
她只好作罢,又看向了吴映雪,对她使了个眼神:“吴姑娘,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歇息吧。”
吴映雪知道她不愿自己跟着担惊受怕,却仍不想留她和陈中泽相处,便道:“这天儿也黑了,不知许捕快是否方便送我一路?”
“送你?”陈中泽先一步皱眉道,“吴姑娘,衙门里到处都是灯笼照明,再说,这里你比长恒还要熟悉吧,他若送你回去,那你岂不是还得送他回来?”
吴映雪白了他一眼:“若是许捕快愿意,送她回来也不无不可。”
许长恒已经站起了身,主动提了食盒:“吴姑娘,请吧。”
趁着吴映雪先转身离开,陈中泽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低声叮嘱她道:“兄弟,当心些,这姑娘对你没安好心。”
她无奈道:“你能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我只怜惜我的汐儿,”陈中泽坚持提醒她道,“这吴姑娘可虎着呢,与她娘和何姐一样不好惹,对男人是说甩便甩,你莫要自讨苦吃。”
眼见着吴映雪已经起了疑心朝他们看来,许长恒只好应付他道:“我知晓了,放心放心。”
等出了吏舍,吴映雪才忍不住问她道:“陈捕快说我什么了?”
她不敢明说,只含糊道:“他怕我连累你的名声。”
“算了吧,他那种风流公子哥怎会在乎女子的名声,”吴映雪默了默后,声音低了几分,“我知道,他定然说我是个无情寡义的女子,让你莫要离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