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他的头偏向了一旁。
枕头上什么都没有,但她却看见他的后脖上有一大片红斑与丘疹,甚至还微微肿起。
她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他高烧不退的真正原因吗?
可是,这些症状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突然间,她想起一种可能。
树辣子。
这是一种生活在树叶上的虫子,她小时候曾捉了一条来玩,结果手上又痒又痛红肿难耐,后来父亲告诉她那种虫子的毛刺是有毒的,不可以直接碰触,但凡从树下经过,都有可能被从树上掉落的树辣子碰到而中毒。
树辣子也会生活在核桃上,虽然那种虫子在夏天的时候最为常见,可如今刚入秋,最近的天气也暖和,树上还是有可能仍有树辣子的。而安川为了追查真凶,的确去过慈庄的核桃树林,也许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了树辣子,而他在感到不适时又受了箭伤,便误以为箭头上有毒。
若是如此,那他便不是中了什么奇毒,毕竟树辣子的毛刺虽然也毒,可并不是没有法子缓解甚至根除病痛的。
虽然并不十分确定自己的猜测,但她还是决定先替他清洗患处。
那片红肿一直从他的后脖延伸到他的背上,她不得不将他的衣裳小心地向下退了些。
“许捕快?”
正在她弯腰为他擦洗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生涩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转头,便有一人从她身边掠过并将目光落在了安川的脖子上,忧心问她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柳宸回来了。
她将自己的猜测道出,转头去找他去寻的言郎中,却不由一怔。
言郎中的确来了,但在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
是云渠。
她这才想起方才的确听到了他唤了自己一声,只是因着柳宸过来问话,反倒给忘了。
她朝他行了一礼:“云渠公子好。”
看到了安川被半解的上衣与她手中的毛巾,云渠眉头微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见她再抬眼时目光已越过自己看向了身后。
他瞬间便明白了。
此时她最想见的人其实是言郎中,饶是自己端端地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会视而不见。
他眸光一黯,强压下从心头涌起的一股酸涩,不再看她,侧头对言郎中道:“言郎中,有劳了。”
言郎中还未动,她便连忙让到了一旁。
屋子里只站着四个人,三个围在床塌边,只有一人站在门口处,像是随时都会离开,可却又所牵绊而舍不得一般。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正如她看着另一个人。
今日他去赵家赴喜宴,正无趣之时,原本并未出席的柳县令突然出现,在得知他想带言郎中回衙门时,他自然而然地提出一同前往,毕竟言郎中本就是他的人,他这么做也无人怀疑,就连云向迎也没有反对。
可他自己却心中清楚,他来这一趟只为一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心里被压制了一路的欢欣雀跃,却在如愿时被碎了一地。
因为无论旁人怎么想,她都不会忘了自己是个女子,而她定然也明白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有些事她本不用亲自去做,可她却做了,除了心甘情愿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此时,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便能感受到她有多紧张,心里的酸涩便又是多了一重。
一番诊治后,言郎中果然道:“正如许捕快所言,是箭伤与树辣子之毒引起了了发热昏厥,但安捕头并无大碍,无须多时便会醒了。”
“那这红肿该如何诊治?”柳宸不忍地道,“这触目惊心地,总不能置之不管吧。”
“若是不管,过几天也能不治而愈,只是安捕头对此毒的反应过大,最好还是要处理一番,否则也有可能影响他箭伤的愈合。”言郎中建议道,“可以用皂角水清洗患处外,我也会开个方子,另外还有一偏方,这毒出自树辣子,而解药也在这些虫子身上,不如去捉些虫子来。”
柳宸却不明白,更不放心问道:“捉虫子做什么? ”
言郎中解释道:“树辣子体内有两条经脉,黑色的一条是毒液,而绿色的那条则是解药,若取出捣碎而后敷在患处,不久便有奇效。”
柳宸一皱眉:“这么说得把那虫子给……”
他话还没说完,便一阵反胃。
她是知道这个偏方的,毫不犹豫地道:“我这就去。”
从云渠身边匆忙经过时,她没有停步,只是对他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等她的衣袂消失在了眼角,他才回过神来,见柳宸欲言又止,猜到了他的用意,便主动提出让言郎中先留下来帮忙照顾安川:“我便先行回去了,正好许捕快还未走远,我请她带路出去便好,柳县令还请留步。”
柳宸求之不得,连忙将他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