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利为阿德里安娜扶着门,深呼吸调整不规律的心跳,努力理解这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阿德里安娜在门厅停下来,凝视着高耸在他们头顶的穹窿顶。其上绘有天国乐团壁画。演奏着各种古代乐器的天使们排列在一圈光环的周围。
“这是尼古拉斯·鲁索斯的作品,”安纳托利解释道。
“设计了国会大厦的那位建筑师?” 阿德里安娜问他。
安纳托利点点头,“他一开始是一名壁画画家,对穹顶结构着迷,所以国会大厦才有那么多穹顶。”
出了门,安纳托利身高腿长,走得也很快。阿德里安娜有些不高兴,追上他问:“你在赶时间吗?”
低头看到阿德里安娜瞪着他的双眼,安纳托利的心跳再次失守。他不自觉地笑了,将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散落的头发拢在耳后的手放进口袋里,“我们有一整个下午,如果你愿意的话。”
路过他们昨天偶遇的赫利俄斯图书馆,阿德里安娜看着又一个穹顶建筑,坦白道:“我小的时候并不喜欢君士坦丁堡的圆顶,我觉得它们与罗马的圆顶相比太过华丽,还总是和宗教相关,实在无用。但现在,我已经开始习惯它,并学会了欣赏它的美丽。”
安纳托利带着阿德里安娜走到他们同属的圣阿提克斯学院,说到:“这是一件好事,但可能会令你失望的是,我们的第一站是安娜斯塔索图书馆,一座没有穹顶的巴洛克风格建筑。”
安娜斯塔索图书馆是对巴洛克风格更为内敛的诠释。它的外立面用的是大理石,比正统的巴洛克建筑用了更少的镀金。入口处有一个宏伟的楼梯,通向优雅的拱形门口,顶部古典罗马式的山形墙中间是一个纯金制作的时钟。
“它是在圣阿提克斯修道院的原址上建成的。据说大火后,没被烧成灰烬的、来自东西方的珍贵手稿都被保存在这里的地下收藏室。”
一六七四年的大火不仅烧毁了修道院的大部分建筑,还令无数古老的手稿、艺术品和宝贵的文献付之一炬。在火灾之后,安纳斯塔索皇后带头为修道院的重建工作捐款。新建的修道院比原来更加宏伟,融合了拜占庭风格与当时流行的巴洛克风格。随着时间的推移,修道院逐渐演变成一个学术中心。十八世纪末,伊萨克五世下令为公众开放这所知识宝库,打破了贵族和上层阶级对教育的垄断。
君士坦丁堡大学的学院制在一九一零年建校时就已形成,当时拜占庭最顶尖的教育专家学习了英国的教育体系,一直被保留到今天。七个学院本质上没有优劣之分,最大的不同是学院宿舍与教室的距离,以及食堂的食物和宿舍条件。
圣阿提克斯学院距离赫利俄斯图书馆大约二十分钟路程,中途要穿过霍尔瓦特公园和巴尔扎尼广场。但对于人文社科专业的学生们来说,圣阿提克斯是得天独厚的居住地,每个教室都保证少于十分钟的步行距离。
安纳托利确信阿德里安娜对这些历史的了解并不比他少,于是他另辟蹊径,也是履行他的指导人职责,带阿德里安娜走到前台,向图书馆员要了一个藏书目录。
“在我们的学科中,我们需要写很多论文。这有点像跑马拉松。你选择好论文主题后,大多数与你专业相关的书籍都在这个图书馆里,你需要翻阅目录来找到相关的书籍和期刊。”
他给阿德里安娜指了指写着“经济学”字样的文件夹里面的十几个标签,每个上面都标着不同的主题,“每个文件夹代表不同的专业,然后它们还会被细分,比如这一部分就是宏观经济学相关的期刊和书籍。”
阿德里安娜没有去过公共图书馆,所以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她翻了几页,指着书籍名后面的数字问安纳托利,“这个是用来定位的吗?”
“是的,每本书都有一个唯一的编号,这个编号不仅反映了书的分类,也指示了它在图书馆里的确切位置。就拿《经济学杂志》为例,每一期的编号都是精心设计的。”
他们一同前往图书馆的二楼。安纳托利指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面清晰标注着“经济学”字样。他继续解释道:“你看,这些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按照学科进行分类,而且每个分类下的书籍都按照编号顺序排列。《经济学杂志》的编号......”
阿德里安娜跟着安纳托利在书架间穿行,她注意到每一排书架上都有细小的数字标签,清晰地指示着每本书的位置。安纳托利继续指导她:“当我们知道了具体的编号之后,就可以很容易地在这里找到任何一期《经济学杂志》。我们只需沿着书架上的数字顺序走,就可以迅速定位到我们想找的那一本。”
安纳托利和阿德里安娜继续参观了校园里的几个标志性建筑,然后站在叹息桥上决定是时候分开了。
他们站在叹息桥上,安纳托利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它被称为叹息桥吗?”
“因为它的原型是威尼斯的那座叹息桥?”阿德里安娜猜测。
“这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