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天到另一天,乘坐人类身体或命运的火车,将灵魂探出窗户,看街道,看广场,看人们的脸和姿态,这些总是相同,又总是不同,如同风景。
——
下雪了。透明的蝴蝶停下脚步,静静地,安息了。
清晨,第一抹火焰夹进阳光,绿色的软绵绵的小床上,吕雪途睁开了清澈的眼睛。
她听见林羡在叩门。
“怎么啦?”她眨眨眼睛,没有动。
林羡还是在敲门。
吕雪途安静了一会儿,从软软的小床上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林羡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起来漫不经心。
“衣服。”他说,伸出了手里的袋子。
“嗯?”
林羡看着她拿了起来,随手比对了一下,“知道怎么穿吗?”他挑了挑眉,看起来很困。
吕雪途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同于她现在身上穿的白色裙子,这是一套复杂的人类衣服。
林羡看了她一眼,走开了。他坐在一块很大的会发光的方片前,手指敲击了几下,然后看向她,示意她过来。
“这是一条裙子。”林羡转了转方片上立体的服装展示图。
裙子是重工的全黑色,端庄而优雅,又有一丝浓暗的气息。
林羡抬起头看向她,“能明白吗?”
吕雪途懵懂地眨眨眼。
“直接穿上就可以。”林羡又说。
吕雪途懵懂地点点头。
“你先去试试吧。”他点头高冷地示意洗漱间的方向,不再看她。
吕雪途去试了,然后出来了。
“乱七八糟。”
林羡挑了挑眉,“过来。”
吕雪途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走了过去。她那双纯净的眼睛凝视着他,然后努了努嘴,有点可怜兮兮。
林羡没说什么,他低下身,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裙子。
吕雪途垂下眼帘,“是你设计的。”她突然说。
林羡顿了顿,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整理的动作。“转过去。”他说。
吕雪途听话地转过了身体,她接着说,“我看见衣服上的贴纸了。”
“嗯。”林羡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转回来。”
他的指关节轻轻顶了顶吕雪途的下巴。“抬头。”
“嗯?”她抬起头,感觉到林羡摸了摸她的耳垂,忍不住抖了抖耳朵,僵住了。
她注视着他,眨了眨眼睛。
很快,她感觉到林羡的手指离开了,她一摇晃,耳垂上有个东西摇摇欲坠。
是一个天蓝色的耳坠。
“好了。”
他退后一步。
吕雪途抬起手,摸了摸耳朵,她觉得自己的耳垂有点热热的。
“去吃早餐吧。”
林羡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转身往里面走去。
吕雪途乖巧地跟上。“我们等会儿要出去吗?”
“嗯。”他停了下来,手指在一台发着光的机器上划拉了几下,植物城堡的音乐系统被打开,流动的旋律在密闭的森林里翩翩而舞。
吕雪途有些新奇地抖了抖耳朵。“好听。”她说,“这是什么?”
“音乐。”林羡在生长着绿色藤蔓和清香鲜花的餐桌上坐了下来,桌子上摆放着奇怪的食物。他夹起其中一块面无表情地咀嚼。
吕雪途依然困惑地看着他。
他于是懒懒散散地继续说了下去,“音乐是自然的声音。只是被人类借用了。于是变成了一种艺术形式。”
吕雪途抖了抖耳朵,好像是听懂了。她埋进餐盘里,林羡给她准备了方便植物使用的勺子和碗,她尝试地拿起,笨拙地塞了一口。
音乐流动、流动,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欣喜地张大了,“我听见了风吹过小草的声音!”她的脸蛋还鼓着,吃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
“嗯。”林羡有些无奈地递给她一杯饮料,示意她喝下去。“还有什么?”
“嗯...”她喝下一口饮料,含含糊糊地说,“这个好喝...”
微风吹起树叶,伴随着古老的蝉声,仿佛铃铛在响。仿佛是树叶与风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个声音好好听,”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我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
林羡揶揄地笑了笑,“因为是夏天的声音,理智的植物都在睡觉,当然没有听过。”
“是吗?”她眨眨眼睛。
“不是你说的?”他看了眼窗外,他的手指在桌面轻弹着,神情静默,若有所思。
耳边,红色的耳坠突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亮,他眯了眯眼睛。
“走吧。它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