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棠里家家户户亮起灯。
熊孩子们趁还没开饭,就在巷子里多玩一会儿,跑的哪儿哪儿都是。
陈星夏手上粘了糯米粒,弹出去了也还是黏糊糊的,她纸巾也用光了,没法儿擦,弄的她烦躁。
“你那儿有纸吗?给我用用。”
不巧,严宵同桌今天流鼻血,都借出去了。
眼看陈星夏脸变得皱巴巴,严宵拽起自己的衣角。
陈星夏没犹豫,毕竟她以前也没少干。
陈星夏在严宵的衣服上用力碾着手指,还换了好几个地方擦,确保一定要擦干净。
严宵一动不动等着她,一只手支撑车,一只手移到身后,半垂的眼眸,视线落在那圆润莹白的耳垂上。
周遭将暗未暗,两人在朦胧之中变成一团融合在一起的长影,映在墙面之上。
“好了。”陈星夏笑笑,“没了。”
她是擦干净了,但严宵的校服起了一道道褶子。
陈星夏象征性地拍拍,回去推车,身后的人问:“为什么撒谎?”
“撒谎?”陈星夏转头,“我什么时候撒谎了?你可别污蔑我啊,要不……哦,你是不是说刚才陆勇的事?”
要说这么多年的相处,陈星夏面对严宵也不是只有被磨的份儿,有时候她可以展现出独门绝技之“宵读机”的本领。
两人推着车继续走。
陈星夏自是不能说她听了苏雨萌的话,怕陆勇真对自己有意思,所以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万一不是那么回事,显得她自作多情。
“我和他又不熟,不想去,拿你当个借口不行?”她理直气壮,“有意见?”
严同学回以如常的安静。
但可能是错觉吧,陈星夏觉得他好像有些开心?
莫名其妙。
快到骑士铜像时,陈星夏隐约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她一下认出是谁,骑上车,喊道:“爷爷!”
陈沛山转身。
老人穿着不变的白衬衣蓝裤子,戴一副玳瑁小圆片眼镜,气质颇有过去书堂教书先生的儒雅。
“慢点儿骑。”陈沛山说,“再摔了。”
陈星夏才不听,故意快骑到陈沛山跟前来了个急刹车,跳下来,抱着陈沛山手臂:“爷爷,我想死您了!”
陈沛山摸摸孙女脑袋,还未说话,鼻子先嗅了嗅:“吃什么好东西了?”
陈星夏嘿嘿笑:“刘奶奶的竹筒粽子。”
她说完,严宵也过来了,叫了声“爷爷。”
陈沛山笑着点头:“不用问,肯定是小宵给买的。”
陈星夏心说他那买的不是粽子,而是他哑巴的代价,这是两回事。
“爷爷,谢谢您的礼物。”严宵说,“以后不要麻烦了。”
陈沛山说不麻烦:“我就喜欢给你们带些有意思的东西,不过……”
老人点点孙女额头:“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下次能不能别光带这个丫头吃独食?把我也带上。”
“……”
“爷爷!”陈星夏无语,“医生说您不能吃甜的。”
陈沛山竖起食指:“一点点,没事。”
陈星夏拿这个老小孩没办法,看了眼严宵,两人一左一右,跟着陈沛山回家。
夏澜一直等这祖孙俩回来,等半天没人,都要打电话问问了,可是听见外面传来动静。
陈星夏一进家门就问她爸陈教授呢?
“倒课了,应该不回来了,直接住宿舍。”夏澜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陈沛山说:“遇上小宵那孩子,说了几句。”
一听是严宵,夏女士再无怨言。
洗好手,三人围在餐桌旁吃饭。
陈家不奉行食不言的规矩,一般吃饭时间就是交流大会时间。
陈沛山起头,说了说这次旅行的所见所感,陈星夏则吐槽起学校开话剧节的那些事,她那幅海报改了快八百次。
“稿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改的。”陈沛山说,“要有耐心。”
陈沛山以前是临饶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卑微乙方,最擅长的就是改稿子。
陈星夏吐掉排骨,抱怨:“可这又不给钱。学校还打算让我写字,简直就是可我这一只羊薅。”
除了绘画,陈星夏也写的一手好毛笔字,陈沛山亲自教的。
陈沛山笑笑想说什么,夏澜插话叫他们先顾吃,要不饭菜都凉了。
陈星夏说:“妈,你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要说吗?那你可是白听我和爷爷说话。”
“你当我乐意听?”夏女士十分高冷,“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祖孙俩一听,齐声问:“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