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把画拿回去:“你看好啦?够你弹琴给我听的回礼吗?”
她把画重新卷起来。
梁焕笑了一声,两片眉毛柔顺地朝两侧一斜。他举着一张心满意足的脸,嘴里却答:“不够。”
“……”
冉苒正卷画的手一顿。
“《穿越》借我看几天吧。”
“啊?”
“就一周。”他神秘兮兮的,“还你的时候,会有回礼。”
*
走出展厅,梁焕心情复杂。
五年前的《穿越》是热烈的,积极的,充满幻想的。
五年后的《重升》却一片冰冷,充斥着悲伤、彷徨、挣扎与呐喊。
没有任何文字说明,“重升”二字,他无法解读。
“请问,你们有参展作者的联系方式吗?”梁焕回到入口处的咨询台。
“先生,我们卖的画册里有作者的微博,感兴趣的话,欢迎您关注。”
梁焕这才注意到摆在一旁架子上的画册,有厚有薄,但都被塑封着,不能翻开。
“里面是展出的作品?”
“是的先生。”
“哪一种有特邀画作者的作品?要全的。”
咨询台小姐找出一本最厚的来:“这款是豪华装,所有的展出作品都有。”
梁焕接过来,厚实的一大本册子,封面都是硬壳的,挺沉。
“要一本。”他说。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10点,梁焕坐到写字台前,将买来的画册打开。
和展出顺序一样,全本最后一幅画才是《重升》。《重升》印在翻开来的左页,而右页,也是全书的最后一页,印着一长串参展作者的微博名称。最后一排写着——冉苒:“笔尖荏苒”。
笔尖荏苒……
梁焕默念了一遍。
他没见过这名字,冉苒从前的网名是取的姓名谐音,叫“染染”,她在所有社交平台上都叫这个名字。
但从四年前的某一天起,所有叫这个名字的账号,再也没有更新过任何消息。□□,微博,人人网……不管哪里,不管梁焕怎么联络,都再没从这个名字那里收到过一条回复。它们,好像都在同一时间,被主人弃用了。
梁焕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浏览器,在微博里搜索到叫“笔尖荏苒”的博主。头像是支水粉画笔的笔尖,粉丝只有稀少的159人。进到主页,能看到博主总共只发过三条微博。
第一条:欢迎关注“手绘世界奇观”画展,www.######.com。
第二条:特邀画作者的作品在最后一个展厅,介绍缺失的地方请多包涵。如有疑问,敬请留言。
第三条:非常感谢各位的关注,统一回答一下朋友们关于《重升》的疑问。这幅画的内容并非想象,而是实景,来源于作者本人的亲历实见。背景山群中有一座是世界名山,符合“世界奇观”这一参展标准。考虑到美术审美的开放性,展方要求《重升》一画不透露山名。给您带来困扰,敬请谅解。
第一条微博是一个月前发的,意味着这是个新开的号,看来这是冉苒第一次参加画展。第三条是两天前刚发的,意味着在这个微博上,能联系到她。
梁焕手心不觉冒汗,盯着橙红色的“+关注”按钮,迟迟无法把鼠标准确地移上去。
她会回复我吗?他不禁问自己。四年前发的那么多条信息,她其实都看见了吧,只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理我。四年了,她一次也没回来找过我,会不会时至今日,仍旧没有改变决定呢?
心脏踌躇得几乎张合不匀,梁焕甚至感到一瞬间的心悸。他把目光从屏幕前移开,不再去细看冉苒微博里的内容,垂头沉思起来。
深凹的眼瞳中,眸色黯然。
要不,先试探一下?注册个新号,佯装成普通粉丝跟她讨论讨论画,这样的话,应该能得到回复吧?
他琢磨着,手指不自觉地在鼠标上一下下点,但鼠标只停留在页面空白处,点再多下也是枉然。
但这样,就算得到回复,又算什么呢?他自嘲地一声笑,身子斜瘫到椅背上,抬头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还是得给她点提示,让她去猜这是不是我。
梁焕想着,脑中开始构思该起个什么名字。他想到了冉苒从前起名的方法,用个真实名字的谐音字,把“焕然一新”改成“换然一新”,如何?像她的风格吗?会让她产生联想吗?
试试看吧,他对自己说着,坐正身子,打开了注册页面。但填写好注册信息后,他发现“换然一新”这个名字已被人占用。想了想,只能在后面加尾缀了,他试加了一个数字“4”,就通过了。
4,四年的时间。
填好资料,他点了一下申请按钮,等待审核。
然而,他刚申请完,客厅却突然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