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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三那年的春节来得早,刚入一月没几天就开始放寒假。

梁焕跟冉苒告别后的一个多月来,没有再相约。但他们保持着联系,梁焕知道,冉苒已经坐着长途火车,回四川去了。

离除夕夜还有两天,家里已是要过年的气氛,母亲杨承芳准备了一大堆做年夜饭的食材,父亲梁正渊则坐在茶几旁,猫着个背剪福字。

那时候,梁焕家还住在那个小小的老房子里。

那栋住宅楼是早年沿街而建的老式平板房,不是小区,没有电梯,一层两户的结构,家家都是客厅朝街,卧室背街。

这楼是父亲厂里为职工盖的集资房,分房时按资历排辈,父亲和同事孙建诚是辈分最小的两个,只能最后选。一楼都是临街门面,于是梁孙两家就在仅剩的二楼里,做了邻居。

外面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沿街挂着一长串灯笼,还牵了两条小彩旗勾到这座住宅楼上。客厅的窗户朝向街面,一眼就能看到一排旗子从街边的树枝上延伸过来,弯去楼上。

梁正渊是个手巧的人,年年都要亲自剪福字贴到门上,今年自家楼房被街道选中挂上了彩旗,他就更来了兴致,说要多剪几张,把家里能贴的地方都贴上。

杨承芳不爱鼓捣这些手工玩意儿,每次便都是梁焕来帮忙。梁焕不会剪,就负责打杂,和贴。他坐在梁正渊边上,梁正渊剪出来一张,他就把边边角角修理一番,在一旁摆好。

梁正渊个头本不低,但年纪稍长后,就总爱佝偻着背,话也不多,人就显得没精神。杨承芳总唠叨他,他也不应声,倒是在儿子偶尔回来时,才多有几句话说。

“开始写毕业论文了吗?”梁正渊一边剪一边问。

“在准备了。”梁焕答。

“哦,毕业论文要好好写。”

每回问到学业上的事,梁正渊的嘱咐都是同一个模式:好好学;好好考;好好准备……梁焕都听成条件反射了,答得一如既往:“嗯。”

话题就此终止,梁正渊多有的那几句话,也就这两句了。

直到剪好两张后,他才又说:“这两张剪得小,拿去贴到卧室的窗户上吧。”

“……”梁焕吃惊地看着父亲。

梁正渊长相不显老,但缺乏变化的表情,滤走了不少生气。

“今年咱这儿挂旗子了,昨天就有人来管了一下,清理走了不少。”他拍拍梁焕的肩膀,轻声细语,“大过年的,开回窗吧,就开个缝儿,不冷。”

梁焕找了瓶胶水,拿着两张福字,先去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不大,挤着放下了一架电钢琴,通向窗户的过道就很窄了。梁焕这么清瘦的身材,都要侧着身,直着腰,才能挤过去。

布置房间时,本就没考虑要常常去往窗边,因为那扇窗户,常年都不会被开启。

梁焕站在窗户前一处狭小的缝隙里,拉开紧紧合着的遮光窗帘。冬日柔和的阳光透进玻璃,顿时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一缕缕像水波一样浮动的光柱里,漂浮着点点微尘,带来一种陌生又亲切的味道。

梁焕摸到窗户中梁上的锁,掰了一下,没掰动。大概是生锈了吧,他加了些力道。锁扣开始慢慢移出,几粒细碎的小渣落下来,同时发出一声高频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丝——”

他受不了这声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皱起眉。

他擦了擦落下来的小渣,双手扶在窗户底框上,隔着玻璃,向外望了出去。

窗户外,离得最近的东西,是一个竖立着的老式电线杆。这电线杆不高,也就够到二三楼之间,但密密麻麻黑黝黝的电线,却张牙舞爪地横略而过,占据了上方近一半的视框。视框下半部分没被挡住,能往下看到住宅楼背后的一小片平地。

这片平地很小,只有右边这户的两个卧室才能看到。但平地上却不空,有个用铁丝网搭建而成的小棚子,上面支着块简易遮雨板。穿过铁丝网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堆着一大摞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那些塑料袋歪七倒八堆在一起,破烂不堪,从中跌落出一地形形色色的东西:废纸巾、易拉罐、空酒瓶、烂菜叶、残羹剩饭……

全都是垃圾,长年累月如此。

今天堆出的小山丘,已是很小了。

梁焕本能地不想打开这窗户,光看着都能闻到恶臭。

其实他已经好些年没看过家背后的样子了。每年也就几个节假日回来,从不开窗,不视不闻。

但,即便过去多年,只要一看到,那些刻在童年的记忆,就会浮现而出。

*

分房子那年,梁焕刚6岁,还在上学前班。父亲刚好排上集资房最后两个名额,一家人终于可以从厂里拥挤的宿舍搬出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那时楼房刚盖好,还只是个空架子,没装修,周围要么是还没开发的荒地,要么是建筑工地,都没人住。但出于施工需要,背面的电线杆已经立了起来,刚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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