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地毯上,熄灭了所有的蜡烛。现在已经是深夜,卢修斯和父亲谈过话后,好像没有再回庄园。
天上的月亮一搭黑,一搭白,窗外边儿阴风惨惨,像哀哀的狗哭。
今天真是“永生难忘”。
你被卢修斯的父亲灌下迷情剂,强制和一个陌生男人接触,卢修斯看到了这一切。
在此前,你经受的验身、刁难,卢修斯都一无所知。还是他的父亲为羞辱他,才说出这些实情。
那一刻卢修斯看向你,他的眼里有挫败,也有失望。他一直对你说,关于你们的事由他来承担。尤其发生任何危险,你绝不能向他隐瞒。
显然他的爱人没有想象中那样相信他。
你不依赖卢修斯,这是让卢修斯伤心的事。
无数的模糊的深渊隔在你们中间,你们的感情不再是秘密,果真见光会死。
你真想回到小时候,围在养父身边,可以藏住心事被他拥抱,你就那样贴着他的胸怀,那么的依依。
你多少次想逃,再也不见他,可你又想他,你习惯他。如果一直以养女的身份去爱他,不要坦白心事,不要温柔看他,你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他父亲对你做的这些事,践踏了你的自尊。可是他们自己都想不到,对你残暴,根本无关婚外情,而是你那令人憎恨的阶级。
一个低贱的混血,竟敢和贵族相爱,那他们就得毁掉你。然而,他们可以羞辱你,可以杀你,可你到死都爱你身上流淌的麻瓜血液,谁也无法改变。
你拿出外婆的怀表,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这块怀表是卢修斯为你找到的,他静静听你讲外婆的故事,你从没见过那么乖顺、充满爱意的卢修斯。
你再次打开怀表,上面是外祖父的黑白相片。背面有一行字:“当十二月揉皱了你的额头,你的冬青花环仍将长绿不败。”
这是外祖父给外婆的定情信信物。你的外婆当年一直等他回家,等来等去,等到了丈夫战死他乡的音讯。她一生都守着这块怀表,就像爱人在她心里入睡,在她心里起床。
哪怕被士兵收走最后一口碗,她都不能丢了这表。
她晚年被病痛折磨,有一次她神智不清,拿起电话就说,“奥托,我们结婚54年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快来接我出去吧。”
你在外婆身边哭了,假装领她去外面找外祖父…再假装领她回来。
那天晚上的卢修斯平和、柔软。黑暗中,他的眼里裹着光,你不确定那是不是眼泪。
他轻声对你说,“他们会再见到彼此的,利亚。”
那晚他很喜欢抱着你,像心疼你,又像在承诺。你甚至感到他很失落——在他作为贵族的三十几年里,生活应有尽有,但他从没感受过你讲的那种情感,人世间最简单的东西。
你惶惶笑起来,阿布萨斯也真失败,活了大半辈子,他连自己的儿子最需要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