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祭品。严家祖宅。这几个词在清苓的脑海串成了一条线。这路队伍是准备清明祭祀严家人!
而她这番逃出来不就希望严家能救自己吗?!
思及此,清苓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觑准时机,一瘸一拐地飞快朝轿子奔了去。
轿子被她拦停。
侍卫见到人影扑了过来,纷纷警觉亮出银刀,却见拦轿之人不过一一区区弱女子。
看她那衣饰华美,绝非普通人家女子,就是衣料脏黑,浑身散着一股湿润泥土味道,该不会是......女鬼吧。
轿夫和侍从们互相对了对眼。
终于有人强装镇定,颤声呵斥:“谁?....报报上名来。”
“刘清苓?”轿厢另外一侧的跟班云顺将她认了出来。
他皮肤黝黑,头上戴了一顶黑色帽子,穿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袍,下身套了一条大脚裤子,绑腿将裤脚缠在小腿上。看样子年纪在十五左右,看着虽小,但一副沉稳干练的样子。
清苓连忙应声“是的。”
“你大半夜拦住严家轿子干嘛?”云顺提步向前,不动声色地将清苓和轿厢隔开。
“我被刘家人所迫,他们想抓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清苓伸手指了指四周零散举着灯火的刘家人。
云顺一听,这是你家自个儿的事了,心想道我怎么可能救你?更何况主子都没说要替你出头,我哪有这般能力。
云顺蔼然一笑,却夹杂着疏离婉拒,“刘小姐,听闻你刚刚返川,家中还在治丧期间,这半夜三更乱可别乱跑。”
轿子落下,惹人怀疑,三三两两的人朝着这边走来,眼见着火光朝着轿子越来越近。
“求你。”清苓吐出这两字,目光流露出哀求之意。
云顺道:“你被家族所迫,也该先找刘家族老,调解不成再找严家保长,没来由得让严家直接插手,这不妥当的。”
两人僵持着,云顺仍旧笑得面不改色,仿佛等着刘家仆从和佃户将她捉回去。
后面喊着:“前面老兄的轿子,等一下。”这是二伯的声音!
那一瞬,厚锦轿帘被撩开,朝她伸出的那双手,手指纤长,指腹柔白。
他的声音清冷,“上轿。”
清苓眼疾手快地从轿杠下穿过,钻进了轿厢,厚锦轿帘再次放下,她已置身在这轿子之中。
轿内仅仅容纳坐下一人,还好脚旁的位置足够,清苓抱膝坐在轿底,扯着裙角,靠着轿厢内壁,将自己融着轿厢内的黑暗融为一体。
云顺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刘二伯已经上前来了。
刘二伯问道:“云顺,好久不见,不知是府上那位来祖宅?”
云顺生在严刘村,虽然从小被严家挑去了当差,仍然时不时要回乡间办事,因此和刘家还算熟识。
他答道:“今年由严家大房负责清明祭祀,大夫人身体欠安,便是由我家三公子秉真前来祖宅负责祭祀一事。”
“原来是严家三少,幸会幸会。”刘二伯拱着手朝轿内打招呼,一副巴结讨好之意。
严家的曾祖是广东梅县人,挑着一副货担走南闯北,进入蜀地之后凭着几分生意头脑渐渐发了迹,在城郊置了家宅,购置数亩良田,严家便此乡安定了下来。
此后严家历经三代,也是家运亨通,竟然出了一个举人老爷两个秀才,如此一来严家一跃成为省城里炙手可热的家族,也就此集结一股清水袍哥的势力,建起了有名的帮派水天帮。
因要维系交际,严家在省城又购置了宅邸,三十年前便搬进了城中居住。而此处的严家祖宅便空置了下来,除了每年清明祭祀之外,严家人也难得回祖宅一次。
而最近严家可是出了不少事情,这其中一件便是严老夫人暂退水天帮舵主一位,力压众议鼎力作保他的孙子严秉真代管帮内事务,也因此闹出了不少事情。
轿帘被撩开一道缝隙,一线光映进轿厢。
清苓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后背似乎靠到那人的腿肚,两人身子都为之一僵。身后人默不作声挪了挪小腿,带着一股冷漠疏离之意。
她听见他问道:“好久不见,刘二伯。你们这是在作甚?”男子的目光朝四周逡巡一遍。
清苓捏着手,惴惴不安,抬头看去那张凑去轿窗的俊脸,紧紧地盯着他翕张的嘴唇,生怕他吐露出将自己交出的字眼。
“啊?”刘二伯被问得不由一愣,总不能说他们欺负孤女导致她半夜逃跑了吧?这毕竟总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闹不好还会影响他们的声誉。
眼咕噜一转,刘二伯随即撒谎掩饰道:“内人养的一只猫半夜跑丢了,众人出来找着呢。”
“是么?”严秉真撇了一眼正蜷缩在脚旁的“这只猫”,嘲讽道:“为了猫?农庄的仆从和佃户都出动了?可真兴师动众。”
“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