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来了一个极为巨大浑厚的声音:“善逸——!”
善逸整个人一激灵,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声音听上去完全不同,但那种严厉的语气让他下意识地在那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采取行动,他脚下一点,雷之呼吸的速度让他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拔足狂奔的大川笃的身后,但手中已然挥起的刀却没立即落下。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大川先生的声音:“我不是说过笃就交给你带回来了吗?这个不肖子已经杀了人,他应该要得到惩罚——”
“笃,你给我站住!”老人浑厚的怒吼声是刻在大川笃骨血中的畏惧,他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就脚下一软,这使得他不慎跌倒在地,当他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着他挥过来的夹杂着雷光的刀。
这一刻,死亡的巨大恐惧笼罩了他,他痛哭流涕,几乎想要立刻跪地求饶:“不要啊,老爷子,我是被迫,我不是故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脑海中闪过死去的名为武藤彻的少年尸鬼痛苦的表情,大川先生愤怒的声音,善逸的动作没有停下。
善逸没有回头,所以他不知道,在他挥刀的那一瞬间,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的大川先生正在强忍着声音落泪,壮硕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花白的胡子已经被泪水染湿,但是他没有说任何放过他儿子的话。
他的儿子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死去了,他只是在等他回来。
再一次直面死亡恐惧的大川笃完全被恐惧攫住了心神,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他以为一向不喜欢他的父亲在为了他而落泪。
手起刀落,被名刀斩中的尸鬼的身体在顷刻间化作了飞灰,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善逸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已经擦干了眼泪的老人走上前来,也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对站在原地的善逸说道:“谢谢你把笃带回来,善逸。”
村中的祭典已经完全毁了,但是夜晚才刚刚开始,村民们为了避免落单被尸鬼袭击而聚集在这个中心,由善逸和从不知道哪里的草丛里找出了自己藏在哪里的锯齿刀的伊之助共同守护。
当善逸看到伊之助从草丛里找出自己的锯齿刀的时候嘴角狠狠地一抽:“藏在这种毫无特点的草丛里亏你还能找到。”
伊之助得意地叉腰,气息从野猪头套中喷出,善逸见状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道:“我这可不是在夸你啊。”
尾崎敏夫拒绝了千鹤和炭治郎的陪同,独自一个人吸着烟杆离开了,千鹤和炭治郎拗不过这位固执起来全然不听劝告的大夫,只能前往村中其他地方搜索可能藏在自己生前的家中以及兼正里的尸鬼了。
独自走在夜晚通往村中墓地的林间小道上的尾崎敏夫在走到了墓地边缘的时候缓缓地停了下来,他吸了一口烟,从鼻尖吐出烟雾,一片黑暗中,除了月光以外,他手中燃烧着的烟枪就是唯一的光源。
“静信,看了祭典,不愿意见我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后不久,他的身后传来了木屐的声音,身穿一身黑色僧服的人在他身后站定,镜片在他的脸上微微反射出银白。
“……你并不是像灶门炭治郎那样看透了桐敷夫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吧,”室井静信看着面前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觉得他此刻那表情冷漠无比的侧脸是那么地陌生,“她只是恰好是控制你的人,所以你才引诱她到祭典上,伺机在村民面前杀掉她……”
“静信,你是在指责我的做法残忍吗?对那些入侵我们,村子杀了那么多村人的尸鬼?”尾崎敏夫拧着眉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这位好友,他一直以为在守护村子这个方面他们是一只的?
室井静信同样拧着眉:“虽然参加了恭子的葬礼,但是……她应该变成尸鬼了对吧?你把她杀掉了对吗?明明她是你的妻子——”
尾崎敏夫这一次彻底被激怒了,他走上去直接拽住了室井静信僧衣的领子:“明明是那些尸鬼把恭子给……恭子她已经死了啊!”
“尸鬼就不是生命了吗?!”室井静信愤怒地回击道,他从来没有哪一次感到这么彻骨地寒冷,为已然与自己分道扬镳的友人。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室井静信离开了这里。
尾崎敏夫站在原地,愤怒地踹起了一片泥土,下一刻,一边的树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呜哇,这里可是你亲爱的村民的墓地?”
尾崎敏夫再一次点燃烟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循声看向那颗树,树上的树枝轻轻摇动了一下,身上已经换回了紫藤花羽织,腰间别着压切长谷部的嘉月如同一只俯冲而下的乌鸦,迅速而稳当地落地。
“你冷静一下啊,愚蠢的‘丈夫的上司’,真是的,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嘉月撇了撇嘴,“你就没有想过,他是怎么知道恭子夫人没有死而是变成尸鬼了呢?明明你直接就把恭子夫人……”
尾崎敏夫扶着烟杆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危险。
“怎么还叫我‘丈夫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