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习习大吃一惊。
蛊虫。
“难道是——”
“是食血蛊。“秋水流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观贵夫人这般虚弱,想必中蛊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说完,便割开风夫人的手腕,只见那血肉,竟渗不出一丝血。
张守恪与少女都惊得呆看着。
风习习却很熟悉,第一世,小木偶被下蛊后的身体便是如此。
秋水微烟也被下蛊了。
风天凛真是歹毒。
秋水流拿出一个黑瓶,拧开瓶上的木塞,将瓶口靠近那无血的伤口,隐约可见一缕白烟渗入那血肉间。
秋水微烟安详的脸色渐渐因痛苦而扭曲起来。
少女望着自己娘亲痛苦的模样,正想抬手去打那古怪的瓶子,就被风习习急忙抓住。
“你要相信他。”
这对表兄妹向来不对付,风习习只能施法定住她。
片刻,就见一条漆黑的肉虫从血肉间蠕动而出,极为恶心。
待蛊虫掉入瓶中,少年飞快地将其封住,收入袖中的乾坤袋中。
“我另写一方,慢慢调养,夫人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常人。”
秋水微烟看着长大沉稳的侄子,煞白的脸色露出欣慰的笑意。
风习习拿起她的手,施法恢复她手腕上的伤口。
身后的张守恪像是忽然长了脑子:“风夫人贵为风家主母,竟被下蛊暗害,这事得好好查查,不然我们一走,恐怕又会有人害风夫人。”
风习习抿抿唇,道:“是啊,你可是个大聪明。”
她真想不通,为何秋水流老带上张守恪。
“那是自然的,这宫中和宅中的肮脏手段我可见识过。”
秋水流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很认同他的话:“的确要禀明风家家主,好好查查。”
他转身看向枯瘦如柴的女子,道:“这件事是风家家事,我们不便插手,一切就看夫人决定。”
秋水微烟愣了一愣,道:“我明白,多谢几位小道君。”
秋水流微微颔首,就着床旁的月牙凳,拿出笔墨,伏案写下一个药方,对折递过去。
秋水微烟接过,缓缓打开药方,看清上面的字后,神情微微一震,便又极快的恢复自然,随即看向他,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风家欠下的血债,既因她而起,也应该由她来结束。
时间也快到了。
屋外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少年似乎明白了她的决心,垂下眼帘,作揖后,拉起身边的人往外走。
风习习被他突然的大手劲拽的手痛,可看他脸上阴沉沉的,不怎么好,也不好开口,只能任他拽着。
被定住的少女在后面用尽全身力气开口喊道:“你、你还没给我解开定身术!”
风习习回过头,冲轻笑一下,束缚在她身上的法术便被收了回去。
少女得了自由,正要去追那离开的三个人,却被身后的秋水微烟叫住。
她气恼地跺跺脚,收回留恋又向往的目光,转身回去,乖巧地趴在母亲病榻上,捧起母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贪恋般汲取来自掌心的温度。
“娘,你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抓到那个下毒的人。”
秋水微烟笑着轻抚女儿的脸:“下毒之人并不知晓蛊毒已解,习习切莫伸张,我会遣人去寻下毒之人。”
娘不同于后宅那般的妇人,她最仰慕娘那一手剑法,干干脆脆,快意如风,要是能去行走江湖多威风啊。
可是娘的身体被蛊毒折磨得这般严重,什么时候能痊愈都不知道,更别提出府出城了。
“娘,我去给你抓药,吃了药,你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她放下干枯的手,拿过方子,转身往屋外匆忙而去,离开时对守卫再三叮嘱不准放外人入院后,才放心出门。
临近黄昏,街上满地铺着金灿灿的斜晖。
出了风府,便有一阵清甜的桂花香。
风习习循着桂花香走进风府旁边的一条小巷中,就见昨日买桂花糕的老人正挑着两筐篾箩往小巷深处而去。
秋水流说,他今日就会中毒而亡。
看他轻快的脚步,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这个时辰,他定然是要回家去,难不成回家的路上还会被人下毒?
她犹豫一会,正要跟上去,手却被秋水流牵回。
“时候不早了,他要回家了,你想吃桂花糕,我们明日再出来买。”
风习习不解地看他一眼,明明是他跟她说,那个老人今日就会死。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止她去救?
还攥得她手痛,哼!
“我现在就想吃桂花糕!”她甩开他的手,拔腿往小巷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