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年十二月一日,雷古勒斯休假开始的前三天,第三战斗机联队接到了空军司令戈林的命令:
空军战友们!
德国空军兵器生产总监恩斯特·乌德特大将于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七日在一次新型战斗机的试飞中不幸重伤身亡。
他的名字将永垂不朽。今日,我谨代表元首及国防军最高司令官,授予第三战斗机联队‘乌德特’之名。
戈林
大德意志帝国元帅、空军司令
这一消息使雷古勒斯和他的战友们震惊不已。恩斯特·乌德特与戈林一样,都是一战诞生的王牌飞行员,曾是他们不少人的榜样。
沃尔布加与戈林夫人交好,雷古勒斯年少时曾在戈林家的宴会上见过乌德特,那大概是雷古勒斯见过的第一位战斗机飞行员。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令雷古勒斯心驰神往。
现在,他死了。
雷古勒斯和他的战友们并不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恩斯特·乌德特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自杀。战争爆发后,长期以来的压力最终使他精神崩溃,他用一把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对此一无所知的第三战斗机联队欣然接受了命名的殊荣。后来,他们有了队歌,曾为《莉莉玛莲》作曲的诺伯特·舒尔茨(Nobert Schultz)为他们谱写旋律。
夜色深沉,繁星闪烁机场上空;
天际微亮,黎明之后开始战斗!
我们背光飞行,我们身在苍穹。
吾愿击败敌人,勇者拥有世界!
向前,向前,“乌德特”在战斗!
所有人都为能成为“乌德特”第三战斗机联队的一员感到无比自豪。
在雷古勒斯犹豫着要不要把菲利西娅的名字写到自己新伙伴身上时,他意外接到了父亲奥赖恩的电话。
奥赖恩·冯·施瓦岑堡少将现在在位于柏林的陆军总参谋部任职,父子二人平时从无书信往来。在雷古勒斯的记忆中,父亲一直以来都比较偏爱他的哥哥西里斯。他觉得奥赖恩厌恶自己,也许是因为他的生母因难产而死——这是他无法改变、无力弥补的过去。
雷古勒斯从军后,奥赖恩从没借职务之便给他提供过什么帮助,甚至很少在同僚面前提起自己的儿子。当年帮助雷古勒斯提前毕业的那封推荐信还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推荐人在得知雷古勒斯是自己当年见过的那个小不点后十分惊讶,这才知道自己老熟人的儿子进了政教院,而且都快毕业了。
有一段时间,雷古勒斯怨恨父亲对自己的忽视。后来,他渐渐习惯了。
陆军和空军两个系统向来互相看不顺眼,所以当雷古勒斯在联队长吕措中校(Oberstleutnant Lützow)的办公室里接起来自陆军参谋部的电话时,仍感到整件事十分不真实。
“希特勒万岁,”雷古勒斯紧张地问候道,“冯·施瓦岑堡少将先生。”
“下午好,雷古勒斯,”奥赖恩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知道,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吧?”他平静无比的声音在雷古勒斯心中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结婚?他?和谁?雷古勒斯攥着话筒,整个人都懵了。电话那头叫了两声后他才回过来神。
“我……我不知道。”他磕磕绊绊地照实回答,大脑依然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从他眼前划过——不会是沃尔布加见他求婚失败,就随便找了个什么“雅利安贵族”来和他结婚吧?多年前他想象出的那幅热闹非凡的画面重新出现——
一个和沃尔布加一样脾气暴躁的贵族老婆与六个和西里斯一样能折腾的雅利安小崽子。这个想法一出现,雷古勒斯简直要背过气去,都后悔申请假期了。
不,这不可能。雷古勒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理智。
“我要和谁结婚了?”他冷静地问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办公室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沙茨贝格小姐。你继母和我说你向她求婚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雷古勒斯赶紧说,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恐怕是回信给寄丢了,“是的,没错,我给她写信了。她怎么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雷古勒斯觉得这沉默代表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他身体紧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她同意了。婚礼定在七号,请柬已经发出去了。记得申请婚假。”奥赖恩难得叮嘱道。
“好。”雷古勒斯抿了抿嘴唇,感到嗓子发干。他竭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际上他欢快跳动的的心脏都要蹦出他的胸膛了。
“记得准时回去。没事的话,就这样。”
“等等——”雷古勒斯叫住了他,“您会回来吗?”他忍不住问。作为一名父亲,奥赖恩几乎缺席了雷古勒斯人生中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