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衡回忆道:“八月初,李胜屿确实以祖母病危为由,告假回了趟维扬......如若真如你所说,乡试头两名的答题内容都与他的行文风格类似,倒像是他们三人提前知晓了试题一般。”
他这番话说的很露骨,只差没将“舞弊”二字明着说出来了。
姚半雪听言,却并未循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提醒道:“历年来,维扬对乡试的监考一贯严苛,每场考试的试题均是在考试前两天由诸位考官们临时决定的,按照常理来说,生员们绝无提前知晓的可能。”
这位知府大人的言下之意孙少衡听懂了,按照常理来说生员是无从得知试题内容,可若不按常理来说,嫌疑最大的就是出题的几位主考官和同考官了。
他内心苦笑,都是二三品的大官啊,陛下还真是会为他找活儿。
唐璎也终于明白了案件的始末,心下不禁对姚半雪多了些佩服。他竟能从考生的答卷中见微知著,顺势推测出泄题人就在几位考官中,点出问题后,然后又在三言两语间将这烫手山芋抛给了孙少衡。
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孙少衡见天色已晚,对两人道:“此事明日再议吧,娘…章姑娘今日受了伤,也该早些休息。”
姚半雪点点头,看了唐璎一眼,应命离开了。
他走后,唐璎亦步亦趋地追了出去。
“姚大人———”
见姚半雪一只脚即将踏出院门,唐璎喊住了他。
由于出来时跑得急,她发丝有些凌乱,微喘着气,秀致的小脸上还泛着红晕。
姚半雪别开眼,语气淡然, “何事?”
唐璎缓了下呼吸,道:“七年前,孙大人来维扬查案,不幸遭人追杀,途中正巧被下官所救,是以同下官有些交情。”
眼前这人识微见几的本事她早就领教到了,今日更是深有体会。他本就对“章瑛”的身份存疑,孙少衡的出现就更让她显得可疑了,那么与其主动让他去思考、去怀疑,倒不如直接把事实告诉他,反正他与孙少衡之间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听了她的解释,姚半雪沉眼打量了她半晌,寒眸里透着冷漠,一如他们初见那日,却又多了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与我何干?”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寒风扬起,清甜的合欢香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