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月跟她向来不对付,这杨钟又从小就十分宠着元歆月,想来是巴不得磋磨她给元歆月出气。
“不知这夜深人静的,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午夜难眠,恰风清气爽,出来闲步一二。”
杨钟不屑地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她的话,刻薄的眸子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元遥一阵不适,面上仍然从容不迫,想着应对的策略。
“月黑风高,殿下无故出现在四处无人的街市上,很难不让人怀疑与近日要案有关,臣公事公办,将一切可疑之人带走审查,殿下虽贵为宗室,也当一视同仁。”
“来人,带殿下走一趟。”
他身后的卫兵有些踟蹰,不知杨钟说的有几分认真,毕竟强行押走宗室公主这事着实让人闻所未闻。
元遥不着痕迹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影卫切莫轻举妄动。
很显然杨钟此举只是想趁机羞辱她,讨元歆月欢心罢了,毕竟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真借此机会关上她几天,也没人能主持公道,有个公主的名号又如何,实际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清楚这一点,元遥倒是松了口气,跟他们走也无妨,最多就是被审问一番,她又并非真的与什么所谓要案有牵连。
今日之灾,本是她不够谨慎稳重所致,更何况现今到了筹谋的紧要关头,不能出岔子。
“别愣着了,没见殿下已经准备好了吗?”
杨钟又一声令下,几名卫兵才敢上前,作势将元遥围住。
“住手。”
在场的人皆为这动静所侧目,元遥亦是循声望去。
只见段淮出现在方才她经过的巷口,径直走来。
围着她的几人见状纷纷退后,给来人让出了位置。
段淮边走边脱下外衣,极其自然地披在了元遥身上:
“跑那么快做什么,也不知道等等我。”
两人离得极近,咫尺之间,段淮的气息悉数铺洒在她的耳畔,元遥似是明白了他所为的缘由,但却难以置信,他为何要帮她?
尽管心有疑虑,但出于现状,她还是将计就计地拢了拢带着他体温的衣衫:“是你来得太慢了。”
两人这对话听起来缠绵暧昧得很,若是元遥一个人半夜三更在外游荡的确不好解释,但这一男一女相伴在外,好像事情一下就明了了。
“误会,都是误会,在下不知世安殿下竟是同将军一起的,也没想到二位……还有这层关系。”杨钟脸色变得极快,如今段淮势头正盛,他不敢得罪,连连打着圆场。
“杨校尉,这不关你的事。”
段淮挡在元遥身前,眉目冷了几分,“我二人方才一直待在一处,且世安殿下贵为皇室公主,久居京中,如何能与冀州逃犯有牵连?”
“杨校尉既如此恪尽职守,不如将精力放在有意义的地方,才能尽快抓住穷凶极恶之徒不是?”
杨钟挂在脸上的假笑愈发僵硬,颇为懊恼地瞥了元遥一眼,转而客气着:
“将军说得极是,在下也是急于抓捕逃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来来来,将功补过,我差人护送殿下回府。”
闻言,元遥仰首盯着段淮的脸瞅,这是她与其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段淮生了一张实在好看的容貌,眉眼俊朗,眼睫乌如鸦羽,鼻梁挺拔,下颌锋利,哪怕是常常一副凌厉的模样,也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他面无表情,神色淡漠至极,给人难以忍受的压迫感,元遥都跟着不由滚动了下喉咙。
“这便不劳杨校尉了,段某自会将殿下安全送回府。”
看着杨钟吃瘪却不敢怒也不敢言的背影,元遥甚是感慨,同时泛起一阵无奈,她如今的地位,还真是任人捏圆搓扁。
“你跟他有过节?”
段淮的声音适时响起,元遥迟疑了一会,慢吞吞答道:
“……算是吧。”
她倒是没得罪过杨钟,但有些时候你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恨你恨得牙痒痒。
段淮俯视着她,俄而往后退了半步,两人间刻意营造出的亲昵转瞬即逝,元遥见他的举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匆忙将他的外衣脱下,递还给他。
“刚刚多谢你了。”
段淮也不跟她客套,直接接了过来。
正当元遥还在寻思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他又开口:
“那谁呢?”
“谁?”
元遥下意识回问。
段淮眉间似是沾染了几分不耐:
“你之前跟谁在一起还用我提醒?”
元遥瞳孔一缩,他莫不是知道她方才在颐文轩的事了?
她明明从那儿出来又走了一阵才遇见的他。
要不然他说的便是灯会……或是湖畔的偶遇,这便合理了,她们人多,闹得欢,难免被他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