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元遥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醒后又懒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
刚坐到镜台前,就被馨儿告知杨仪舒早来了府里。
怕人等得急了,洗漱过后,元遥让馨儿抓紧挽了个较为简单的发髻,便匆匆赶到了过去。
路上她还琢磨着,杨仪舒今日怎的还在正厅待上了,平时都是直接来她院里,不说推门而入,也从未这般循矩过。
后又一想她应是顾忌着段淮在府里。
果不其然,到了正厅,就见段淮坐在北侧主座上,杨仪舒落于客座,二人间并无交谈。
仿佛听见了动静,那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她。
“公主。”杨仪舒起身向她走来。
元遥迎上前,问:“到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
元遥皱了皱眉,话才至嘴边,就见段淮站在离她二人几步远的地方,眸中平静无波:
“你们聊,我回房了。”
元遥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两人昨晚的不愉快,望着他的背影,最终合上了唇。
她带着杨仪舒走过门洞,来到了小花园的凉亭。
“怎的不让人叫我?白等那么久。”
元遥握了握杨仪舒的手腕,拉过她坐下。
杨仪舒略显无奈道:
“刚一来,段淮就问我有没有急事,我说没有,他说那便等到公主醒了再说。”
他这是怕扰了她歇息,所以才自己接待杨仪舒?
可他方才冰冷的态度,又令她不好多想。
杨仪舒又道:
“亏得公主醒得不算晚,不然我跟他两个人还真不知聊些什么。”
元遥明白杨仪舒的意思,段淮这个人大多时候话都不多,更何况杨仪舒跟他多年不见,就前些日子见了那么几面,这会儿自然无话可聊。
见她没什么反应,杨仪舒挤了挤眼睛,话语间有轻松之意:
“看来你们相处得挺好?”
相处得……好吗?元遥捋着衣袖,若不谈昨夜之事,二人这些日子的相处确实称得上是平和。
“嗯,我允诺了他一年之间和离,他也答应了,平日互不相扰,剩下的日子当是好过的。”
杨仪舒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转而漫上担忧,斟酌了许久,才开口:
“我还以为他这回受伤,你们就能……”
重归于好。
元遥知她要说什么,捏着盏盖顺杯沿划动几下,无奈一笑。
“他那样的人,就算对方不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
段淮看似对一切都不甚在乎,但其实心热得很,且段家皆是精忠之士,大到护国,小到佑民,任谁在他眼前有危险,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不说这些了,你此番过来是有何事?”
见她不愿多谈,杨仪舒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眼里的担心丝毫未减,但终还是正色道:“下个月初十,祯武侯夫人要在京郊别院设立冬宴。”
前朝末世国君荒淫暴虐,繁刑重赋令百姓苦不堪言。燕国自立国来实行休养生息之策,实行重民生、轻徭税,通商宽农等国策,使得民间闲娱之事兴起,这临近年末,大小集宴更是间或举行。
民间尚且这样,那些名门望族、达官显贵亦是如此。
京中贵族女眷之间便常设宴聚会,只不过这些年元歆月刻意孤立元遥,在失了势的先皇遗孤与正当宠的嫡公主当中,贵女们自然很容易能做出选择,久而久之,这些场合也就不再邀请元遥了。
“我得到消息,这回这位祯武侯夫人有意邀公主赴宴。”
元遥闻言疑惑万分,这位祯武侯名叫程启,其先祖曾跟随本朝太祖南征北战,封地远在东鲁,常年不在京中,其夫人是裕河宁氏大宗长女,这些年她与这两家都无甚交集,为何要邀她前往?
“她若真让人来送了请帖,公主可要去?”
沉思片刻,元遥道:“算着日子,姑姑过几日就要回京,这位程夫人应当是要邀请姑姑的。”
“公主的意思?”
“人家若是请我,那自然要去的,”元遥神色平静,“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事还需你帮我转告牧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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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京郊,祯武侯别院。
“公主慢些。”杨仪舒在车下等着元遥。
元遥搭上她的手背,轻巧下了马车:“何时到的?”
“比公主早了一刻钟,”两人被门外的下人迎着进了门,趁未到正院前,杨仪舒压低声音在元遥耳畔道:“我已经告知牧舟,边大人他们商量过后打算就依公主的计划行事。”
这些日子,为避免打草惊蛇,元遥未再与闫牧舟等人见过面,皇后召她所说之事,只得通过杨仪舒让其得知,包括元遥的计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