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再加上盈华所的格局本来就是二次装修后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装修队在材料上偷工减料,隔断完全没能起到墙的隔音作用,碎纸机的“嗡嗡”声透过隔断材料,清晰的传进来。
因为这个声音的干扰,明肃频频看向沈榕,以为她会让宛若婷等会聊完了再粉碎,结果沈榕就想是完全听不到那声音一样。
“OK,我们来整理一下时间线。案发是在5月26号晚10点左右,李斐在5月29号归案,你是6月5号收到的拘留通知,6月20号左右开始咨询律师寻求帮助。”沈榕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日期,“今天是6月27号,距离他被扣押……整整30天,没错吧?”
“没错。”任雪娟点头。
沈榕皱着眉思考了一下 ,才再度开口,“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不满意之前委托的两位律师吗?”
“我儿子根本不可能强女干那个赵芸芳!但他们的思路都是找到赵芸芳,达成刑事谅解书,以此来减刑。我不答应,我要求无罪。”任雪娟的情绪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再度激动起来。
沈榕对任雪娟要求有些诧异,就连明肃都从记录中抬头,看任雪娟的眼神仿佛在看珍稀动物。
“无罪?”沈榕看向她对面手上飞速敲字的明肃,“明同学,咱们国家刑事案件无罪辩护成功的概率是多少来着?”
“千分之0.72——也就是万分之七。”明肃手上没停,头也不抬条件反射一般的回答。
“嗯,比中彩票头奖不知高出来多少倍呢,是吧!话说回来,这个案子还在审查起诉阶段,律师完全可以查找更多证据,向检方提交法律意见书,申请取保候审,甚至是取消起诉。但他们的思路却完全不合逻辑,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任雪娟沉默了一瞬。
“怎么,不好说吗?”
“不是……李斐他认了。”
沈榕简直目瞪口呆,“所以,你是要律师为一个当事人对罪行供认不讳的案子,进行无罪辩护?”
“是!”
沈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觉得任雪娟实在是疯狂。
“任女士,‘李斐不可能强.奸赵芸芳’这个判断,究竟是你掌握了确切证据,还是作为母亲一厢情愿的执拗?”
她可以明白委托人希望自己亲人无罪的迫切心情,可是忽略现实条件而一味追求无罪辩护,那不是一个律师实力的体现,也不是委托人对当事人的关心,而是犯蠢!
对于沈榕的这个疑问,任雪娟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回答。
“蒋老师给我分析过强.奸犯的心理状态,李斐没有一样沾边。再说,从小到大,我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用去强.奸?”
“不管是蒋老师的分析,还是你的推断,都不能当成证据。谁主张谁举证,上庭要的是证据!”
任雪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沈榕,“……他说,你能做到!”
沈榕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在心里把蒋泽渊从头到尾用祖安语问候了百八十遍,而在现实中,她还是冷静而专业的继续和任雪娟沟通。
“说说李斐的事儿的吧,越详细越好,以便我们寻找证据。”
任雪娟想了一下,将李斐的性格、交友情况和沈榕说了大概。
时间在这样的交谈中很快过去。在任雪娟认为自己已经将知道的情况都说清楚了之后,沈榕和明肃起身,将她送到律所外。
门口,沈榕再一次和任雪娟确定了委托事宜。
“任女士,再跟你最后确认一次,我一定全力以赴按照无罪的思路进行调查和辩护,但这个案子一旦走到上庭的一步,没人能保证最后的结果。如果对此你不能接受,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任雪娟在此时终于彻底收敛了自己跋扈的态度。
“我跑了很多家律所,也聊了很多律师,这个案子,你是为数不多愿意打无罪辩护的律师。既然你愿意全力以赴,那就没必要换人。沈律师,拜托了!”
“我们签了委托协议,这就是我份内的事。”
沈榕的回答很机械化,似乎并没有被任雪娟态度的软化所影响到。她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跟着一起出来的明肃,开始毫不客气的给他布置工作。
“李斐已经被拘留了30天,这种案子37天之内检方一定会向法院提起公诉。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剩七天时间查找线索、收集证据、向检方呈递法律意见书,眼下有四项工作极为重要。”
明肃一路跟着沈榕,一边拿出手机记录。
沈榕看他很上道,就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第一,备齐所有材料呈交两院,说明更改辩护律师的情况,同时,申调本案我们可以调取的一切卷宗;第二,向检察院申调卷宗需要时间,所以,联系上一位经手的刘律师,用尽一切办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