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溪见到他时那陌生又有些胆怯的眼神,他的心更不淡定了,这不是他的小溪,即便第一次见面他的小溪都不会这么看他,不会这么怕他。
许久他才开口道:“小溪,你好些了吗?来看看你。”
常忆溪抿着唇说道:“身体已无大碍,近几日碧玉给我讲了许多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我听着都像别人的故事,我的心很乱,还请兰王殿下您能多给我些时间。如碧玉所说,你待我很好,这次为了常府我也不会逃婚的,婚后我们能不能先做朋友?让我慢慢了解你可好?”
“朋友吗?”一句朋友刺痛了他的心,“朋友”也好,他心里大概也无法接受这个本来的她,便说道:“依你。”
常忆溪从碧玉讲述的种种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情谊,只是不知这情谊是否真的属于她本人,还是属于另一个常忆溪。夜不能寐之时她总在思索着自己失忆后的种种,常觉得匪夷所思,细听碧玉描述越发觉得即便失忆那些也不是自己所为,单说这厨艺她怎会梦中习得,恢复记忆后又不会了呢。可这一切又无法用常理解释,兰王殿下深爱的是那个肆意洒脱、行为独树一帜的常忆溪,未必是她自己。想着这些她不禁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这些问题整日来萦绕在常忆溪心头,挥之不去,今日兰王来看她不如一吐为快。她看着他略带忧伤的眼神,心有不忍难以说出口,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梦兰舟捕捉。
“你有话直说便可。”他将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立在那里。
“殿下,这几日我听了碧玉讲了我失忆之后的所有事,越发觉得蹊跷,不瞒你说,我甚至觉得那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另一个常忆溪。我很羡慕她的洒脱自在、别具一格,想来殿下你也是喜欢她这一点吧。可或许我并不是她,或许你爱的不是我呢!”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但知道他还是听见了,只见他皱着眉头,目光怅然若失地望着她,似也认同她的话。
“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许是我之前造孽太多,我们之间终是难以顺遂。你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他说得掷地有声,内心却隐隐打鼓,他爱的是她的灵魂还是她的皮囊,可这两个又如何能分割呢?
“王爷,我只是怕你后悔,后悔娶的不是你先前所爱之人,你可要想好!我一介女子,终是要嫁人的,如遇有情人自是幸运,如若不是也是命数,不敢多求。”常忆溪在他身后说着,随后一阵咳嗽,中毒之后她的身体好像弱了一些。
梦兰舟听着她话语一阵紧张,转身厉声道:“难不成想让我去退婚不成?你逃婚一次?我退婚一次?”常忆溪无言以对又是一阵咳嗽,随着她频密的咳嗽声,梦兰舟一阵揪心,不忍再说下去,也不知如何关切,只说道:“注意身体。”转身拂袖而去,想来不管她是不是当初的小溪,婚姻已成定局。
回到府上心中烦闷,他继续加派人手到常府增强防护以防太子报复,并筹谋着如何与太子争权夺利。松林体质不错,伤好得差不多了,见王爷闷闷不乐,上前问道:“王爷,仇也报了,怎么还不开心?今日去看常小姐不顺利吗?”
一语中了梦兰舟命门,他愁眉苦脸道:“今日她说她不是我的小溪,我爱的或许不是她,婚事望我再斟酌。”
“王妃这也是心中有所犹疑,怕你爱的是之前的她,不能接受现在的她吧。这很正常,松林觉得只要今后你能好好待她,她会好好做您的王妃的。”松林分析着,内心也暗暗担忧。
“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现在连我都搞不清我喜欢的是谁,但什么身体里两个灵魂纯属无稽之谈,可是性情怎么会变了那么多,我也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不是之前的小溪。”梦兰舟目视着远方,眼神空洞,心里更是空唠唠的,他的确更喜欢之前那个敢指着他鼻子骂的常忆溪,那个迫于他的威严躲在他怀里撒娇的小溪,敢于逃婚开店的老板娘,与她出生入死还能微微一笑的女子。
“王爷,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皇后娘娘开恩又给你们新赐了婚,这次再有变数,怕是皇后娘娘饶不了她。难道你想娶杜小姐吗?”松林想着不给他的思想下点猛药是不行了,“现在你们对于彼此或许都是陌生人,但你对她有感情基础,婚后好好培养感情也是一样的。让你发现王妃的另一面,和一个新的女人谈恋爱不是齐人之福么。”松林故作轻松地开导着,可梦兰舟只想要她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