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入夏之后,天气热得不像话,京中的达官贵人几乎每家都有地窖,早早在冬日就储存下了冰,谁家储的冰越多,面大也就越大。
冰,可以说是京城夏日最拿得出手的社交货币。
公主府日子过得紧巴,连思离一行人初春才入京,也没备下冰,府上老小只得靠着阴凉的深井水度过漫漫长夏。
“王爷,太子又来递帖子了,邀你去赴宴。”李蔓草拖着热得灵魂出窍的身子,把帖子扔在桌子上,随后就瘫在连思离身边一动不动。
连思离不住往脖子里扇风,也止不住冒汗,她心烦道:“不去不去,外边日头毒得很,我若是出门准得热死在半路。”说罢往后一倒,一动不动。
突然,她又猛地坐起:“你说是谁设宴?”
“太子啊,还能是谁。”
太子举办的宴席向来极尽奢华,他敢在大雪天搭暖棚,就一定能在夏日里造冰室,那这个宴席,是非赴不可了。
“去,拉上小豆丁,赴宴去。”
***
冰宴果真没令人失望。
步入殿内,迎面仙气萦绕,只觉神清气爽。殿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冰鉴,盛满了瓜果酒水。
冰碗、冰酪、雪泡豆儿水、雪泡梅花酒一应冰点小吃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连思离瞧见李蔓草对着一盘制成花朵形状的酥山直咽口水,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蹲下,假借喝酒的姿势用宽大的袖子遮掩,直到她享用完那盘冰品。
不远处,长霆用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霁阳王这边的动静,突然大笑道:“霁阳王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何不收了蔓草姑娘做个侍妾呢?”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连思离这里,只见她尴尬地笑笑:“蔓草与我情同兄妹,我怎舍得她只做个侍妾呢。”
“既然情同兄妹,殿下可莫要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大事啊,蔓草姑娘眼瞅着到了适婚年纪,上京好儿郎众多,和不挑个合心意的。”
虽然知道长霆在拱火,李蔓草也顾不得许多,拔下头上簪子,一掌下去,簪子直直没入木桌之中。
“我脾气不好,怕是上京儿郎无人敢娶。”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太子见状出来打圆场:“提起妹妹,本宫甚是伤感啊,霁阳王的胞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受到父皇的恩宠。说不准还会迎进宫来封为太子妃呢,着实可惜了。”
连思离闻言,不慌不忙咽下口中的冰镇鱼脍,天真道:“太子表哥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妹妹若是泉下有知,说不定会兴奋地无法长眠,半夜上来找殿下玩呢。”
闻及此言,众宾客一阵慌乱,更有甚者指着她的鼻子骂到:“霁阳王可真是放肆!”
连思离白了一眼那人:“不让郡主上来,你的意思难道要让太子下去吗,你这才是大不敬!”
宾客:“你你你...”
“算了,今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就不跟霁阳王计较了。只是听闻你对本宫送去府上的男宠不甚满意,只让他们干些粗活儿,不准近身伺候,怎么,是要打本宫的脸吗?”
连思离委屈:“太子表哥,我是好男色,但也不是饥不择食,您送来的那老几位,哎呦那手粗的,活像卖苦力的;再看看那脸,啧,多看一眼饭都得少吃几碗。”
太子不恼,打趣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连思离嘿嘿一笑:“我呀,喜欢玖为先生那样的。”
宾客们愣了一愣,继而哄堂大笑。
太子憋着笑:“今儿不赶巧,玖为先生忙于公务,改天、改天本宫一定把你的爱慕之意传达给他。”
酒过三巡,连思离倒是越发清醒,还得装作微醺的样子满场交际。
寒暄了一圈之后,盯准目标,上前拜会。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来,本王帮你擦擦。”转身的瞬间,连思离手里的酒一滴没浪费,全撒在了杨知序的衣衫上。
杨知序直往后撤,看来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位王爷扯上关系:“不劳殿下费心了。”
杨知序就是穆凌雪的丈夫,三年前科考中了状元,攀上了穆家这个高枝,别人三年都不一定爬到的位置,他一年就达到了。
“哟,这不是...是...”
“是杨侍郎,杨知序大人。”吴临风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弄脏杨侍郎的衣服总归是本王不好,本王今日一定得赔罪!”
连思离靠近杨知序,低声道:“长府离金碧坊还挺近的,给杨侍郎赔了衣服,不如去那坐坐?丹砂姑娘可是本王的知交好友呢。”
听到丹砂的名字,杨知序果然面露喜色,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了:“那,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知序爱慕丹砂,在上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曾多次入围“知音榜”
前十,却一次未被丹砂选中,已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