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经历塑造了他的性格,像一把刻刀,将他雕刻成如今的模样。
懒惰成性,欺软怕硬的父亲;美丽温柔,勤劳贤惠的母亲;总是捉襟见肘的家庭光景;空空荡荡的米缸,娘背着他偷偷出去借米给他做饭,自己只吃青菜......齐烨年从小在娘面前温顺听话,面对爹时冷漠暴戾。
他习惯了他惨淡的原生家庭,嫌恶,且怨恨始作俑者——父亲。
不记得多小的时候,齐烨年便开始遥想自己的未来,为自己建立一个心灵的乌托邦:
他要带着娘离开爹,不再让她吃苦。以后要是娶了媳妇,绝对不打老婆,他连老婆的一根手指头也不会动,会对老婆特别好,老婆不会做家务也没关系,反正他会做,只是有时候忙起来可能不能全做完,得让老婆帮帮忙,但他也不会当甩手掌柜。如果生了孩子,他要让孩子有饭吃,有零食玩,他要做一个脾气很好,不发脾气的爹。他要做家里的顶梁柱,要挣很多的钱......他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家里只有欢乐。
所有的生活压力都由他来承担,他会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他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只要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就行。
可如今,前途未卜的未来,让妻子和孩子跟着他一起受苦,这绝对不是齐烨年所希望的。
余穗穗坐的凳子比他高些。此时,他仰着脸与她对视,眼里的脆弱和挣扎,眼睛红得厉害。
她一览无余,从来都是傲气的齐烨年表现出如此颓丧的模样,余穗穗鼻尖一酸,漂亮晶莹的眸子有些湿润。她捏捏人中,缓和情绪。
她俯身,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两人的脸贴在一起。
“不要说这样的话。”余穗穗瓮声说:“我们是夫妻,我又不是你主子。”
余穗穗想,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未必有几个男人如他一样好。
“是游戏厅发生什么了吗?”余穗穗轻声地问,眼里温柔的情感带着安抚的力量:“可以跟我说吗?我对游戏厅不太了解,只知道你们老板姓张。”
烦心事憋在心里很难受,她想让他说出来。
齐烨年沉默了一会儿,语调喑哑地开口:
“张咸安。”他缓缓开口,道:“以前他对我很好,我也把他当哥。”
齐烨年脾气硬有气概,长相好能吸客,胆子大不怕事,十几岁就已很出众,张咸安极为欣赏他。
“前年,他在城里认识了一个女人,”这时,他站起身来,牵着余穗穗的手,牵着她一起进客厅。
齐烨年坐下后,直接搂着余穗穗的腰,让她坐在她身上。余穗穗柔柔地任他抱着。
他头靠着她的肩膀,说话间语气就在耳边,惹得余穗穗心里小鹿乱撞。
齐烨年懒懒地半阖着眼,有些累的模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对她倾诉。
“他对象不愿意离开城里,所以他有空就往城里跑,让我管游戏厅。”
“开始的时候挺好的,可是后来……”
齐烨年浅笑一声,自嘲般的:“呵。”
热气挠着她的耳朵,有点儿痒痒的,余穗穗缩了缩脖子。
齐烨年接着说道: “我并不想管事,嫌累,但他是我哥,所以我愿意帮他,定期给他汇钱和账本,尽心尽力,我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
余穗穗问:“然后呢,今天发生什么了吗?”她偏头看着他。
“然后。”齐烨年讽刺地轻笑:“挺没意思的,他怀疑我拿游戏厅的钱,找人背地里看着我。”
“傻逼。”他嗤笑一声,轻骂:“以为我不知道。”
“他担心我会吞他的钱,毕竟现在什么都是我在管,他没安全感了。”
齐烨年小声说: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很没意思,我不喜欢被人盯着。”
原以为是兄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张老板把他当看门狗罢了。
齐烨年说:“等他这次回来,我就跟他说我不在游戏厅做了。”
……
余穗穗如闻天籁,看着他惊喜地问:“真的吗?”
“嗯。”齐烨年说:“已经生出了隔阂,再干下去憋屈。”
“所以穗穗。”
齐烨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眼里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情绪压抑在低沉的话语间,看着她的眼睛含着一丝哀伤悲怯,在他俊朗的眉眼之下,眼眶微微发红,显得格外动人。
齐烨年说:“我有点儿担心以后,我会去找事做,但毕竟……我没文化,也没技术,家里更没有父母扶持。”
“穗穗,如果我们不分开的话,以后你少不得要吃些苦。”
“你在说什么?”余穗穗被抱在他怀里,活动空间有限,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嗔怒道:“你想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