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气,过了夏天也还是热。
几个中年男人下了火车,中间男人明显是头头,虽然长相平庸,但是气势比其他人都要强些,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皮鞋也价值不菲,身后有个给他拎公文包的小弟,身边并行的男人在他面前有点儿卑微的感觉,说话微微低头弯腰,几人前后坐上三轮车。
三轮车师傅乐颠颠的,开车的动力十足,几位老板说让他送去糖水镇,他有点儿为难地说:“这么远嘛,回来的时候空车我划不来。”这话带着点儿拒绝的意思,实为要个好价,他可知道这几个人物不差钱。
张咸安还没来得及还价,林海乐先从裤兜里掏钱包了。
三轮车师傅果然没赌错,他话音刚落,中间领头的那个男人直接刷刷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票子,不耐烦地问:“这够不够你跑一趟?”
男人手里的皮钱包色泽特好,大小得是个老板,三轮车老板知道自己烧高香灵验碰上财神爷了。连忙收下钱说:“好,几位上车。”
老板给的钱比师傅想象的还要多,财运来得始料不及,他牙都要笑掉了。
张咸安跟在林海乐和他几个手下一起上了车。
坐上阴凉的三轮车时,林海乐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可算是舒服了。
“还有很远吗?”
林海乐身躯微胖,舟车劳累之下,满心的烦躁与不悦,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人:“你不是说游戏厅离火车站很近,一下火车就到了?”
张咸安尴尬地笑笑:“是挺近的,乐哥你别听那骑三轮车的瞎说,老油条就是想抬价呢。我在这片混多久了,能不知道不成?”
“那也不一定。”林海乐觑了他一眼:“快一年没有回来过了吧。”
张咸安:“嘿嘿,差不多。”
他见林海乐汗津津的模样,狗腿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本子给人扇风:
“马上就到了,乐哥,烨年给咱们安排酒席接风洗尘了。”
“你可真放心,把个收入还算可以的游戏厅交给无亲无故的人管着,自己跑那么远去城里住。”
林海乐问:“你不担心你的游戏厅被别人饱了私囊。”
“哎。”张咸安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可是小李毕竟是城里姑娘,住不惯这乡下,我也不能逼着她跟我回来。”
“而且有烨年,这小子惯游戏厅,可比我那个老实巴交的亲哥靠谱多了。”
而且还有个小鬼背地里替他看着齐烨年,张咸安怎么想怎么稳妥。
“齐烨年。”林海乐气声道出这个名字,眼神似在沉思。
表弟给他的电话里严重训斥了这个人,纵容他狂妄,嚣张,不看眼色。张咸安对他却很是放心,说他年轻有能力且可靠,他有点儿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
……
清晨,齐烨年出门前,又把自行车停住。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进了房间。
茵茵和穗穗面对面睡着,母女俩都睡得好甜。
大床上的格局是,茵茵睡在里面,靠窗靠墙的位置,穗穗睡在中间,他睡外面。
齐烨年伸手把穗穗扳正了,然后两臂撑在她身体上方,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眼角,慢慢地吻。
余穗穗在他的手抓她的肩膀时就有了些知觉,哼哼两声,没睁开眼睛。本想他亲一下就出门了,随他去了。
可他好久都没离开,余穗穗的心跳越来越快,装傻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眼神表示抗议。
他眼神温柔,哄她:“我晚上会回来很晚,你们自己吃晚饭。”
“嗯。”余穗穗迷糊地点点头。
齐烨年眼里笑意点点,不正经地说:“看你醒了,我有点舍不得走。”
“快走。”余穗穗红着脸推了他一把。
“呵呵。”
齐烨年起身,说:“今晚我就跟张咸安说,明天起我就不去了。”
“好。”余穗穗有点儿甜蜜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