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半日,春柳像是从未出现过的人一般,别院再无人提及,只是整个别院都知道老爷给卫二郎使用了家法,伤得不能下地,定下的返程日子不能更改,这次回城也只得卫启贤和卫三郎两人回了,阿沁作为卫三郎身边侍候的原本也是要随着卫三郎回去的,可竟遭到了杨氏的反对,最后还是卫启贤敲打了一番杨氏,阿沁这才顺利跟着卫三郎一起回去。
原本清晨启程因春柳的事情耽搁到了申时,天气炎热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骑马而归,阿沁待在卫三郎马车内侍候,卫三郎并不骄奢,一切从简,又急着赶路,不过酉时过半便到了卫府,阿沁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跟着卫三郎回到了他的院子,留守卫府的下人们早早侯在了院门外,卫三郎进院前转身看向阿沁,说道:“你今日不必过来侍候,自去用饭歇息,明日再过来。”
阿沁应了一声,卫三郎这才踏步走了进去,便有一个嬷嬷朝阿沁迎上来“随我来。”
“劳烦。”
那嬷嬷只看了阿沁一眼,面上无甚表情也不多言语,领着她进了院子,一路穿过游廊到了一处小院,阿沁是来过卫三郎院子的,知道这小院与卫三郎的住院挨着,来去也方便,院子虽然小,看起来倒是不错,院中种了几颗樱桃树,长势很好,看大小应该有些年头了,那嬷嬷察觉阿沁的目光,抬了抬下巴“那是郎君幼时种下的,你日后可得仔细点儿。”
阿沁微蹙眉头,也不接话,抬眼打量周遭,见院中有好几间屋子,除了最偏处的一个房门大开其余的房间都上了锁。
不由开头问“这院中可还住着别人?”
那嬷嬷却轻笑了一声,“曾是郎君身边侍候的几个小厮的住处,如今你来了可不得让人另寻去处,如今虽只你一人住在这儿,你也莫要觉得冷清,等太太从别院回了,指不定这院子都得住不下。”
面上竟是带上了藏不住的轻蔑,伸手往那大开的房门一指,道:“咱们院子有单独的小灶房,日后你便住在那里,平日里若要用饭、洗漱用水自去后头灶房领你的份额便是,你在大娘子身边侍候了这么些年,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其他的,郎君刚回,院中事务繁杂,我就不再多留了。”
语罢,这嬷嬷也不等阿沁回话,转身便疾步走出了小院,阿沁紧了紧自己的包袱,哪怕早已见惯了轻慢也还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呆站着院中,好一会儿才踏步走进了房门,打眼一看,室内倒是打扫过的,只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敷衍了事,屋内更是没甚摆件物什,除了桌椅便只有一张斑驳的床榻连个矮几也无,桌上倒是放了一个茶壶却只配了一个小茶杯,脸架上搁着一个坑坑洼洼的面盆,这大夏天的蚊子本来就多,好在帷幔还在,角落里还有一个沐浴的木桶和提水的小桶,只没个屏风遮不住人。
这屋中的配置竟连个洒水丫鬟的房间都不如,卫三郎院中以往又无丫鬟侍候,就算让卫三郎知晓了,顶天也不过就是被训斥几句,这些个经事的婆子嬷嬷可有千百个理由推卸责任,若是阿沁是个嚣张的,指不定就要发怒,这样一来可不得败了卫三郎的兴致,说不定一怒就打发她出去,倘若阿沁是个忍气吞声的,那就得生生受了,一石二鸟。
阿沁却觉得这些人委实可笑,她一个可随意使唤的奴,也让他们起了这份心思,无非就是她阻挡了某些人的前程,只能过来侍候卫三郎,还不是得太太点头,这些人私下蹦跶,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哪怕这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可怎么也轮不上府上别个,若非这样,哪里还能轮上她……
若是以往,阿沁会忍气吞声,可是春柳的事让她意识到,忍耐只会让别人是无忌惮。
当日明明卫二郎身边就没春柳侍候,可最后春柳却在宴会不远的地方被□□,这里头没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作践了一条人命,那些个人怕是连个噩梦都不会做吧。
阿沁曾以为安分守己便能安身立命,可现如今,怕早已成了别人的肉中钉眼中刺,说到底,她和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她就要顾忌着他们来委屈自己?
见天色已不算早,阿沁浑身难受得紧,没甚胃口也不打算到灶房里去提热水,小院角落有几大缸的清水,虽都快见底也将就能用上两日,阿沁将水舀了些水进去随意洗了洗就摇着团扇躺在了床榻上,府上并不比别院,房中又无冰桶燥热得很,只她身子疲乏倒是沉沉睡了过去,等醒来时还未到子时,身上湿了个透,又是用凉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左右没了睡意干脆坐于小院庭中纳凉。
明月还未团圆,虽依旧高悬却又与别院处时不大同了,莫说其他院子,就连她这个院子内也是被点上了灯笼,月亮倒是被争夺了光辉,索性这接近子夜,院子又挨着卫三郎的主院,倒也还算安静,偶有几声低语也听不清切。
别院时,她几乎夜夜侍候卫三郎,卫三郎正当年又才尝云雨,不如何节制,每次过后她都身子酸软,倒是不觉得深夜漫长,如今回了府上,没人说话就这样待着倒觉得时日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