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嬷嬷过去的时候,阿沁正在卫三郎房内,她见卫三郎面上看不出喜怒,更是惴惴不安,房内也没留下别人,一室静谧落针可闻。
前头卫三郎让小厮多加照顾,此刻面静如水倒是让阿沁更觉得自己推断无误,哪怕早已预料,一颗心依旧像是给谁给扯拽。
卫三郎见她深埋着头,身形佝偻,总算是开了口。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阿沁一愣,随即猛的抬起头来,“郎君?”
“你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对于卫三郎来说,阿沁与他不过床笫之欢,谈不上非她不可,至于情爱之事更没有半分,不过她温柔解意,不似别个娘子对他贪恋觊觎,即是非要有个人选,那她便是唯一人选。
朝堂不定,今上猜忌,他不能独善其身,既然众人都等着看他笑话,那他便成人之美!
当然,这等事莫说是阿沁,即便是杨氏他也是没告知的,至于卫启贤应该能明白他的用意,只如此这般先斩后奏也少不得让卫启贤恼怒。
只,他等不得。
而阿沁既然用得顺心,那他便给她个前程,只委屈了她受着些舆论,总归是内宅妇人碍不得事,日后他脱了桎梏也不枉她受今日指责。
见阿沁一脸震惊,一副呆愣模样,卫三郎轻叹了口气,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我很期待这个孩子,你呢?”
阿沁听罢,之前的惶恐消失殆尽,胸口像是被蜜糖填满,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期望孩子的到来,这样也好,孩子即便没机会来这世间,也总算是有别人爱的。
此刻她也顾不得其他,伸手紧紧的搂住了卫三郎的腰身,一直控制住的泪水松懈下来犹如洪水过境,不肖一会儿便打湿了卫三郎的胸襟。
贴在他胸口的耳朵无比清晰的听到卫三郎平稳的心跳,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不出不要腹中的孩子,哪怕明知这孩子只要出生就会成为卫三郎的拖累,成为卫三郎至今唯一的污点。
这孩子是他们的,即便是留不下,她也不能是那个不要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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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罗嬷嬷被拦在了外边,不像以往那般直接将她放进去。
守门的小厮一脸抱歉“实在是郎君给了吩咐,我们也不好违背。”
罗嬷嬷问:“郎君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郎君瞧着甚是高兴。”
罗嬷嬷挑眉,心中已有了些成算,不过这事儿若不见着卫三郎倒是不敢确定,更何况这事儿与她其实没甚关系。
只心中倒是好奇卫三郎怎么这般行事?
只笑道:“有劳进去与郎君说一声,我不进去也无事,就是阿沁得跟着我回去见太太,莫让太太久等了。”
小厮听罢自然应是进去回禀了。
不过一会儿便出来,罗嬷嬷见只他一人回来,心中便猜到今日这阿沁是去不成了,果然那小厮说道:“郎君说让嬷嬷您先行回去,待会儿他自会过去太太那边。”
罗嬷嬷自然应声回去。
两守门的小厮见罗嬷嬷走远,这才凑在一处嘀咕了起来,正巧被出来的柱子瞧见,柱子便道:“都住口吧,主子们的事儿别擅自揣度!”
两小厮忙辩解道:“哪里敢,我们不过就是随便聊聊。”
“如此最好。”
语罢,柱子这才出了院门,身子几转间消失在夜幕里。
罗嬷嬷回了杨氏的院子,进去时,杨氏正让清歌揉着胀痛的额角,听见罗嬷嬷回话猛的睁开了眼,怒气瞬间升腾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三郎君说是稍后会过来请安。”
“好呀好呀!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分不清轻重了!”
罗嬷嬷忙使了个眼色,清歌等丫鬟会意纷纷退了出去,罗嬷嬷这才过去劝解道:“太太莫急,想必三郎君不过是一时糊涂,等回过神来就能明白了。”
杨氏却摇了摇头,先前愤怒的神情竟被无力所替代。
“我哪里不懂他如何想,既然他这般做了,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倒是不明白了,他怎么这样护着她,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哪里值当他用前程去!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病急乱投医的将她指给他!”
“太太……”
杨氏狠狠道:“原想着留下一命,如今看来倒是留不得了!”
罗嬷嬷吓了一跳,忙劝诫道:“太太这样不妥!”
“你也想忤逆我?”
“老奴不敢,只这事儿还没到万不得已,太太倒不必这般。”
“那你说我该如何?!”
罗嬷嬷见杨氏面露阴狠,早没了平日的镇定,不由心底惴惴,不过她实在是不忍让阿沁那姑娘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于是顶着压力道:“三郎君一向有成算,这次这样打算定有原由,老奴觉得定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