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网吧这茬事儿,岳星潜和常玉泉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姐夫和小舅子算是对上了号,两人经常在宝藏网咖聚首,一起喝酒打游戏,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一天喝了不少,两人一起散步醒酒。岳星潜趁着酒劲儿不经意间问道:“玉泉,你打游戏很厉害啊,和职业选手也差不多了,有没有想过走走这条路?”
常玉泉的眼神蓦地顿了下,随即挑起嘴角哼了哼:“你喝大了吧?还职业选手?你见过啊?”
岳星潜弯着眉眼笑了笑:“见过啊,以前玩儿游戏上瘾,为了上分儿找过很多职业选手陪练。”
常玉泉嘘了一声:“倒忘了你是个土豪,任性。”
岳星潜长臂一展,揽着常玉泉的肩膀,笑嘻嘻道:“说真的,有些打职业的还不如你呢。”
常玉泉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推了推岳星潜:“你行了啊,平时玩玩儿也就罢了,上瘾可不行。不务正业的话,我帮我姐打断你的腿。”
岳星潜撒开常玉泉,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支给常玉泉,“原来,你在怕这个?”
常玉泉眉头一跳:“什么啊?”
岳星潜叼着烟,等常玉泉给他点上,吸了口,眯起眼睛,“不务正业啊。”常玉泉握了握拳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儿,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岳星潜,心里却掀起一层层波澜。
岳星潜嘬了一下腮,吐出了长长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变得有些神秘遥远:“被很多人说过吧,尤其是家里人。”
常玉泉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一开始并不想和岳星潜做朋友的原因,脑子聪明眼睛毒,整个人就跟雷达似的。别看每天常异姝折腾他半死,实际上谁把谁吃定还两说。要不自家老姐那么个闷葫芦的性格,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对谁那样放飞自我过。
“你玩游戏的时候没被说过啊?”
岳星潜笑了笑:“还真没被说过。”顿了顿,他抬起头,有些认真地道:“不过因为其他事,差点儿和家里闹翻。”
常玉泉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事儿啊?”
岳星潜微撅了下嘴,“我连你姐都没说呢。”
常玉泉冲岳星潜懒懒地翻了下眼皮,嘁了一声:“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岳星潜清了清喉咙,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笑着说道:“人要想做成一件事儿啊,就得单纯点儿,单纯到自私的地步,什么人的看法不重要,什么后果也不要想,不管不顾,就这么憋着一股劲儿往前冲······”说着,他拍了拍常玉泉的肩膀:“小舅子,你就是心太好了,老装着别人,从来没有自己考虑过。”
常玉泉心里自动接上了岳星潜的话茬儿:“所以,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没有胆量去冒险。”
曾经很多兄弟都和他这么说过,只是他们一个个都过得朝不保夕,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对他的惋惜,甚至是还夹杂着些许嫉妒的酸意。只是在这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在岳星潜抬头仰望的时候,他看到了男人深邃的眼眸中那一点落寞。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岳星潜是在劝他,亦或是有些同病相怜。
“岳哥,”常玉泉看了岳星潜一眼,又说道:“我们回家吧。”
有些话,不用别人说,其实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岳星潜抬眼冲常玉泉淡淡一笑,两个大男人很默契地点了点头,抬起了沉重的脚步。
常玉泉失业后,几个朋友都在帮他积极打听新单位,他会来事儿,干活却实在,去了几家钢板厂,负责招聘的都很满意。他原本是想着收拾完软毛狗,休整几天,多陪陪张乐颜,就赶紧去上班的,然而过了那晚后,反而很沉得住气了。
朋友们都很纳闷儿,毕竟常玉泉平时也不是一个耽于玩乐,不正经的二流子,怎么老躲在网吧不出来。酒桌上聊起来,他却笑着,三言两语打发过去,朋友们也就不再多嘴。只是,他和岳星潜走得越来越近,连琛子都有些吃味儿,说你俩这就跟亲兄弟一样,好到要穿一条裤子了。
常玉泉叼着烟仰头得意道:“那你也找个亲姐夫去。”
琛子撇了常玉泉一眼,转身干活儿去了,淦,他是独生子,从小就格外羡慕有哥哥姐姐的人。
好巧不巧,这中午,常玉泉出去买饭回来,一只脚刚迈进网咖大门,下一秒就被平地一声吼给吓了个哆嗦。常玉泉僵硬地转过身一看,不是老子常永固是谁?
常永固和赵芳兰去县城医院看生病的亲戚,饭都没吃上一口,路边儿上就看见今早本应该早早去上班的儿子,现在提着饭盒要进网吧。他气得一张脸都黑红了起来,憋足劲儿吼了一嗓子,见果然是儿子,脱下鞋子跟疯了似的,上来就要打,赵芳兰死死拉住:“哎呀,你干什么,这大街上,不嫌丢人啊?”
常永固眼睛瞪得铜铃,怒吼道:“他都不嫌丢人,我怕丢什人!”说着,常永固一把甩开赵芳兰,眼看着鞋底子就要抽上来,常玉泉也不躲,就这么静静看着,好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