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立刻去叫太医,慕容旸抱起燕雉朝外去了,他双目赤红,令人见之生恐,无一人敢拦。
他抱着燕雉进了马车,沉声唤青林:“去太医院!快!”抱着燕雉,他的头地垂下去,额上青筋暴出,怒气滔天,恨不得杀了那疯婆子偿命。
偿命……
想到这里,慕容旸揽着燕雉的手颤抖了下。
他抬眼,看着昏迷过去的燕雉,心中一阵悸痛,眼睛也像被刺痛一样闭上,应激似的,毫无预兆地一滴泪落了下来,划过脸颊,滴在燕雉的脖子上,像烙印似的,让昏迷中的燕雉皱了眉。
太医院听闻消息,立刻派了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要去燕府,刚出门便见慕容旸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前。
侍卫簇拥着太子和那名受伤的女子到了屋内,太子虽然有腿伤,走起来却凛然带风。
老太医立刻肃然,知道这女子和太子关系匪浅。
她细细查看了燕雉的伤口,见那五六寸长的簪子已经全然插进了脖子里,又见燕雉面色如纸,老太医皱眉摇了摇头。
见状,慕容旸烦躁地来回踱步。
太医额上立刻生了薄汗,他又把上了燕雉的脉搏,微弱脉象已经几不可见,老太医慢慢跪在了地上,深深垂下头:“回太子殿下,已经伤到了主脉,回天乏术了。”
慕容旸身体僵住了,他挥手,想屏退众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医见状缓缓出了门,待房门关上,他才叹息一声,不知是为燕雉的死,还是为了自己的幸运。
屋内只有躺在床上的燕雉,和僵立在屋中的慕容旸——他紧紧握着拳头。
若不是那该死的王玉茹,不是那该死的绿茵,该死的燕岳……
若是他那晚没有去找她;若他没有为了替她出气,管起了燕府的后宅……
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那么一条红木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他像犯了错的小孩,眉头紧紧皱着,抱着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蹲在燕雉身侧,手握着她的手,痛苦地呢喃:“你是妖对吧?妖怎么会死呢……”
“我知道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模样,你要将我的破衣服换下来,我醒了抓住你的手,就看你那么一眼,我便记住了……”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企图,我便跟着你,觉得可以找回我的记忆……但是我不骗你,我真的喜欢你……不管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你是妖我也喜欢,求求你不要死……”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这乞求仿佛被燕雉听到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痛的,又像是回应。
他立刻抬眼看向了她,也看向了她的伤口,那簪子周围的血肉,竟然像是活了一样,极快速地生长。
慕容旸的泪收在眼眶中,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他的记忆是真实的!
他立刻一手抓着燕雉的下巴固定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握住脖子上的簪子,用力缓缓地在血肉里拔出来,嗤地一声,簪子离体,一股血也飞溅出来,喷到慕容旸脸上。
血流的快,慕容旸便用手堵住伤口,他能感受到手掌下的血肉生长,像是蚂蚁筑巢。慢慢的慢慢的,他松开了手,那一片脖颈,只有干涸凝固的血,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慕容旸猛地抱住了燕雉,眼睛圆瞪着,嘴唇微微颤抖。
几息后他便站起来,放下帘子将燕雉挡住,眸色一凛,坐在了外面的座位上,沉声唤:“太医院来人!”
*
“靠……”燕雉迷蒙中痛的骂出了声,低声喃喃,“怎么每次都捅一个地方……”
“你醒了?”熟悉的,红菊抽噎的声音。
燕雉努力掀开眼皮,见是回了棠院,自己的卧房。
她张了张嘴,红菊立刻将她扶了起来,递给她一杯清水,燕雉咕咚一口便喝完了,还觉得不解渴,又摸过桌子旁的水壶,咕咚咕咚灌起来。
忽得她想起来什么,眼睛倏然圆睁,猛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厚厚地缠着一层纱布。
红菊惊地立刻将她的手拿下来:“别动!小姐,你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听她说的话,燕雉压住心中的疑惑,在红菊的照顾下躺了下来,见她眼睛肿肿的,鼻头也红了,一看便是哭了挺久。
红菊一边抹泪一边道:“小姐,我听说你昨日在堂上,被王……刺穿了脖颈,都把我要吓坏了,多亏太子抱着您去了太医院,大夫看了说幸好没伤到要紧的地方……小姐真是福大命大!”
燕雉摸着自己脖颈,一点儿痛没有,嘴边挂着尴尬的一抹笑,慕容旸毕竟已经知道他不是常人了,那会怎么想?
妖?
这下好了,原本想咬洗脱妖女的名声,结果更是坐实了。
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闹声,乔留少见地也守在了门前,这是正揽着那来人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