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看看。”她真就蹲下小心地看了看,四目相对了一瞬后,燕商就立即起身,继而转到了窗子前。
没有人发现,窗子已经半开,屋外的菩提树影婆娑,阴森可怖。在这些人看不见的时候,燕商弯了弯嘴角。
雨夜里,张直的脚步声,传得很远很远……
张直来到僧舍,却发现人未齐。
“别院那边,有些紧急,”张直不解,这深更半夜,净空师父为何会不在,“净空师父呢?”
“应该去禅房了,我过去看看。”净成望向漆黑的远方,也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师兄何时出门他都未曾听见,拿着两把竹伞就跑进雨中。
张直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净成消失的方向,回头对另外两人道:“两位师父,我们先过去。”
途中,净悟突然叫了一声。他站在雨中愣神了许久。被净明喊了几声才回神,说是路上跳出只灰兔。
但净明和张直什么都没瞧见。
净悟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像是昏睡很久,萎靡不振。这时一吓,不仅脸白了,咳嗽也不止。
净明抬手想为他顺气,只是野兔,居然吓到丢了伞。
净悟察觉到净明的动作,连忙握紧手退后几步:“师兄,我没事,几位施主要紧,我们先过去。”
三人刚进别院,另外两位师父也到了。
“贫僧想起前几日去藏经阁换佛经的时候,曾有瓦片碎落。今夜雨势太凶,怕出什么差池,便赶去查看了。”净空顺平气息,向张直解释。
净成也道:“我没走多远,师兄就已经往僧舍来了。”
张直没有多想,只是将净空和净成打量了一番:“净成师父怎么一身泥泞?”
“这,”净成有些尴尬,“贫僧与师兄来得焦急,突然跳出只灰兔子,师兄躲开了,我没没躲开,跌了一跤。”
净空点头,其实是他被惊到,退后才推倒了净成。
张直奇怪:“怎么你们也遇到了,净悟师父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也没纠结,一道走进房内。
屋内油灯燃着,张直瞥见了净空手中缠绕的裹布。
“净空师父的手是怎么了?”
“哦,拿瓦片的时候划到了,不碍事的。”净空伸手,又顺势看向受了惊吓的净悟,而净悟浑然不觉。
燕商不知何时退到门口,她歪头,看着狼狈的人,说了声:“兔子?好多兔子,看来,今夜大家都不得安宁。”
“小施主,慎言。”
燕商不觉得失言,但净空看来,只得闭嘴。
张直清了清嗓子,沉着脸将邹婶之事告知几位。
净空先是看了眼躲在门口的赵菩因和苏思年,确信她们无事后,才看向角落里的妇人。
就算人被按着,可那身体,分明想逃脱,往泥墙上继续撞。
“阿弥陀佛。”净空叹气,这可比吴玉翠的模样,还要吓人。
净悟低着头,不敢往前,按着另一只胳膊,错看脸,躲到了人后。
净成被他扒拉出来,嫌弃地看了眼,径直走到了前面。
燕商眨眼,轻飘飘地打量了这两人,又觑了眼净悟。这位,好像没好多少。
净明转着手里的佛珠:“张大人的意思是送邹施主下山吗?”
张直点头:“拖不得了,得赶紧送医。”
净空想了想,看向净成:“大寮那边,还有轿子吗?”
净成点头:“还有一台,我们几人合力,送她下山没问题。”
净空看着屋内的这些人,眼神在净明身上转了转,又移开:“净悟,净成,你们去把轿子抬过来吧,天黑雨大,你俩熟悉佛寺地形,就不劳烦几位大人了。”
净悟还在神游,听见自己的名字,茫然道:“什么?”
看着师弟脸色依旧不好,净明主动道:“师兄,我去吧,净悟看起来有些劳累了。”
净空没去看净悟。
累?他有何可累?一个毫无胆子和天赋的小和尚。
“师弟,抬空轿子而已,再说,他本该多多历练,免得又神神叨叨说夜梦扰人,想见师父,这等魄力怎能继承师父衣钵?”
净悟在净空意味不明的话语中,惨白的脸抬起又落下。
他前几日突然梦到一个和尚,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想见一见他。醒来之后怅然若失,想了很久才认出来是谁。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问了净空,师兄却说他只是日有所思罢了,让他不要再提。没想到今夜自己就说了。
他并不想让师兄们为难:“没事的,我和净成去吧。”
“那我们呢?”看他们只记着邹婶,燕商也想回去,“我们也可以一起走吗?”
净明回头,看了眼燕商,不赞成:“雨夜路险,几位小施主还是先留在佛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