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惨叫和咒骂声已经被楚羲和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暗门之后,是一段深不见底的圆柱形甬道,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已经死去的巨大生物的涣散瞳孔。
潮湿,腐烂,且密不透风。
多种味道互相交杂下,形成了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古怪气味,密不透风的将每一个闯入进去的人牢牢包裹。
点点微光跳动在楚羲和的指尖,将她原本圣洁柔弱的面庞衬出了几分厌倦的冷冽。
这些管道四通八达,如同蜘蛛网一样盘踞在通往外城区的各个角落,甚至楚羲和只要稍稍闭上眼,就能联想到研究所里那些实验体是如何顺着这些昔日的排污管道肆意攀爬,再借着夜色的遮掩袭击那些落了单的普通人。
末世的到来,虽然让这个世界的阶层利益重新划分,但无论掌权者如何变动,底层人的境况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善。
就像是人吃羊、羊吃草,始终会有人被压在食物链的最底层,上等人也不会思考底层的燃料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这个世界,早就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
无论再循环多少次,都是一样。
楚羲和冷着脸跨过地上残缺不全的腐烂枯骨。
搓了搓手指,将上面正在的燃烧的光火点的更亮了几分,这才微微弯下腰,将手上的火苗凑近了几个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的分岔路口。
手上的火苗都稳定的亮着,一动不动,说明几处都无空气流通,并不像是有出口可以和外界连通,可如果再仔细点观察,就能发现这些地方都留有大量已经干涸的黑色污渍、挣扎求救的拖拽痕迹和杂乱无章的爪痕。
尤其是最右侧的那个洞口,那里的痕迹最深最重,密密麻麻的交叠在一起,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
那些融合了丧尸基因的变异种都拥有着超过人体百倍敏锐嗅觉,尤其对血腥味极为敏感,能留下这么重的痕迹,说明这条路的尽头很可能存在或者说,是之前存在过一个小型的人类聚集地。
但相应的,这后面也可能是那些变异种惯常狩猎的巢穴,尤其是在现在实验室被毁、异种出逃的情况下,那些智商不高的实验体很有可能就会顺着自己惯常的猎食轨迹躲在这些洞穴之后。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应当是在不发出任何响动的情况下立刻转身离开,寻找新的出路,最好是那种通风优良且少有痕迹的,但楚羲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截止到现在,系统的一切反应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系统的自毁程序既然已经启动,就说明周黎温已经开始觉醒出自我意识了。
只要被所有中心人物全盘否定,这个世界自然就会坍缩成宇宙当中的一粒齑粉。
所以她必须要赶在系统反应过来之前找到周黎温。
时间退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我和你父亲都觉得,周家的长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很适合做你的丈夫。”
骨瓷杯底碰撞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响,妇人放下手上的茶杯,目光温和却又不容抗拒。
“你觉得呢?”
直到楚羲和穿上婚纱,走入礼堂,和男人一起站在祷告台前,周黎温这个名字才从一个单纯的符号具象化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毕竟就连这个世界都可能不是真实的。
不过一场联姻而已,是谁都没有关系。
校区的清洁工和家中不起眼的花匠长着同一张脸,同样的性格,就连手腕上的疤痕都像是一比一复刻,可他们却拥有着不同的家庭和南辕北辙成长背景。
街区上的人来来往往全都是那几张熟面孔,甚至走在路上的人是不是还会出现像游戏掉帧一样的扭曲卡顿。
被楚羲和帮扶的山区小女孩每年都会给她寄信,但每次打开信件,里面的内容却总是被一团一团的油墨染的模糊不清,甚至连大小位置都一模一样。
而她也是,只要外出,就一定会遇到向她求助的人,这些人倒是形色各异,完全没有像是之前那样直接复制粘贴式的敷衍,但只要不完成他们的请求,楚羲和的时间就会再次回退到他们发出请求的那一刻。
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合力把楚羲和驯化成祂想要的模样。
于是在外人的眼里,楚羲和总是一副优雅自持,善良悲悯的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像是被人用线绑住四肢,所思所想都不能随心而动时的窒息感。
难耐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