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这么个人。
“今天猿飞看起来意外的有干劲,真是难得,”团藏说道,“看来他的确非常器重你。而且你也……的确有被他器重的资本。”
止水:“谬赞谬赞。”
但接着团藏的语气就是一个大转弯。
“猿飞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是个庸人。”
“庸人最擅长做的是感情用事。”团藏说着,轻轻一捻手指,像是在磋磨一只蝼蚁,独眼冷冷看向止水,“猿飞觉得你是可塑之才……哼,你也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人嘛,可以接受自己不优秀,但是很难接受自己平庸……啧啧,这老头说话真狠。
止水暗中咋着舌,手慢慢扶上了腰间蓝柄的刀:“闲话少说,为彼此节省些时间吧。”
刀出了鞘,有轻轻的铮鸣。
果然是好刀啊。
止水这样想到。
*** ***
而水声荡开的一瞬间,雫便知道自己又做起了噩梦。
这倒是件久违的事了。
自从上次生日那天,她把噩梦讲给鼬听之后,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再来到这个梦中的湖上了。这让她有心试一试鼬告诉她的度过噩梦的方法——想像他也在船上,在她身边,可惜一直遇不到机会。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雫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乖乖等着噩梦发展结束,或者干脆弃船逃跑,而是赶忙闭上眼睛,盘腿坐好,一门心思想着鼬。
想着他沿着游廊走来的样子,递来苹果的样子,坐上桥栏的样子……所有的画面里,他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但也有几次,他垂下眼眸,心事重重,毫无笑意。这样使劲想,使劲想,果然有了效果,雫感觉有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还说:“雫。”
雫心头一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止水。
些许的疑惑闪过脑海:梦中也会感受到失望吗?
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对坐在她眼前的止水很不公平,连忙把它抛得远远的。而这位梦中的止水只是静静地看过来,让雫有种凌晨的月光还在他身上停留的错觉,本想开口说话的冲动又被抑制了。
止水却主动向她凑过来。
雫突然意识到抓着她的那只手好凉。
“雫,”他说道,“答应吗?”
“……”
心口陡然一慌。
雫在现实中睁开眼睛,平复心慌慌的感觉。
红卷毛被她睡得乱七八糟,雫想用手去撩头发,结果右手只是轻轻一动,关节处便感受到了刺痛。她龇牙咧嘴地慢慢从床上坐起,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勉强能抬高到胸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过的老猫,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留给她满床的长毛以及又浓又苦的焦糖味。显然她那与生俱来的奇怪嗅觉还在正常运转,但直到她穿好鞋起来准备去拉窗帘时,才注意到站在窗边的那个人。
对方背对着窗户,窗外来的光被窗帘收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落在他身上,依然显得冰冷刺骨,阴森森的。就连窗帘上憨态可掬的猫咪图案都拯救不了这种恐怖片的氛围。
雫迎着对方略带笑意看过来的目光,在大夏天重逢了寒冬腊月。她面上不动声色,暗中使劲地闻,但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即使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她仍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让她张嘴时气势先弱三分:“……您怎么混进来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木叶有暗哨吗?”来人正是某位大魔王,他这会儿倒是不再掩饰或者岔开话题,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暗哨的存在,“能让我混进来的方法,可要比你想象中的还多得多。”
而且她还完全感知不到,真是吓人啊。
雫想起早些时候答应止水的话,在惊讶警惕之余不由得有些心虚。但她转念一想,这次是大魔王主动来找她的,她可没说话不算数。想着想着,她悄悄把右手往身后藏。
大蛇丸抬腿走过来,直接阻止了她的打算:“来,给我瞧瞧。”
雫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递给他。
由鼬仔仔细细包扎好的绷带没几下就被大蛇丸解掉,随手丢在了地上,涂上的药只剩了点痕迹残留,仍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尽职尽责地挥发出剩下的药味。冰凉的手指贴上来,不像鼬那样温柔,雫疼得眼皮一跳,硬是稳住了表情。
大蛇丸却露出了笑意,面上隐约闪过了“果然会这样”的意味。因为没看真切,雫也没多想。但她的确从这位大魔王身上感受到某种愉悦的情绪。
这难免让她有被冒犯了的不爽,当即把手抽回来,斜视着大蛇丸:“不管怎么说,您进入木叶要冒多大风险我还是知道的。您是有什么要事吧?”
“差不多吧,”大蛇丸给了个含混的说法,“直接原因是今天早上你没有出现在瀑布那边,而根本原因是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临别前不来见你一面,总觉得会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