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认清自己是恋爱白痴这个事实了。】
终于检查完最后一只流浪猫的伤情,雫把手上的猫跟绷带药品往鼬怀里一丢,展开手臂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草地间,仰面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白天未褪尽的余温还留在空气里,触手可得。热归热,夏天的夜晚就这一点比较好,不必担心风,也不必担心感冒生病。可她并不喜欢这个夏天。
夏天已近尾声。这个夏天里,就算有过大声欢笑,也让人无比沉痛。她以为一年四季,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爱上的唯有细雨漫漫的秋天,谁知今年连夏天也不喜欢了。
雫曾无数次仰望星空,年幼时坐着船在海上,长大一些坐在玖辛奈怀里,再大一些坐在满园夜樱的火之国旅店屋顶、云雾缭绕的雷之国半山腰,再到如今躺倒在自家草地间,她辗转于不同的时间和地点。
而星夜,无论何时何地都如此的美丽、安静又神秘。
雫歪歪头,视线往旁边一转,看到鼬还抱着那只猫,正专心致志地给它顺毛,仿佛眼中万物消隐,只剩了他跟手上的猫。
这个少年总是如此,无论多小的一件事,他只要决定去做就一定要认真做到最好。雫盯着他,情不自禁地想,他知不知道自己专注做事时的样子严肃中又有点可爱呢?
想完雫就愣住了。
奇哉怪哉欸,她居然会觉得这总爱揶揄她的臭小子可爱……她不会是最近一段时间受打击太多,被刺激疯了吧?
说起来,她最近这几天的确有点不对劲。比如说,以前鼬劝说她不要上头的时候,不管他说得有没有几分道理,她都要先找机会嘴硬几句,而现在他再提建议,她答应得非常爽快,快到让鼬以为有诈。
比如说,以前雫总觉得他们见面频繁,早晚相看两相厌,结果昨天鼬与她分别前说今天晚上会来见她,这天才刚过正午,黄昏都来没到她居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还比如说,她还会时不时想起那天在水边湿地,鼬一心一意望来的目光,以及那句“你最重要”的话。而且每每想起,还总会顺带着想起听到他说那句话时舌尖发麻、眼前发晕,还有心头怦怦怦的感觉。
没人跟雫科普过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她又不喜欢看大部分同龄女生爱看的书,半点经验储备都没有。她只知自己最近反常,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天晚上被鼬送到家之后,她还忧心忡忡地问老猫:“我是不是生病了?”
然后就在老猫不耐烦+恨铁不成钢+“你真TM是个傻子”的眼神鄙视下,被一整套“猫体拳”挠得低头做人,不敢再问。
鼬向来乐于为她答疑解惑,要是她拿这个问题来问他,他能解释出个所以然吗?
但转念一想,雫又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
某种未知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可不是能随便拿来询问鼬的问题。
“怎么了?”
直到鼬出声发问,雫才意识到她看他看到出神,连忙心虚地转走视线:“没什么,在、在想师父写给我的信。”
鼬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没戳穿:“信里有说到有趣的事吗?”
没有,根本没有有趣的内容。雫收到信后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里面除了简单的问候和“你要不要再跟我去外面浪几年?”的问话,就剩下了一段她想去的话该去哪儿碰面、不想去的话该往哪儿寄回信的地址,满满都是典型纲手风格的简洁表达,想多写一个字都不可能,哪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雫不作回答,而是看着鼬,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内心所想说出来:“明天,我就要走了哦。”
鼬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一路顺风。”
雫又问:“除此之外,你就不想说点别的?”
鼬:“……说点别的?”
“是啊,”说着,雫一翻身,撑起身子凑到他跟前,“我上次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过的嘛,说一定会一直记挂我,还会帮我照顾猫薄荷……这次你不说啦?”
“……”
她突然上前,让鼬条件反射地微微后倾了一下身子,避开近在咫尺的脸颊。那双褪色般的灰眼暴露在日光下会显得很是澄澈,等完全笼在夜色里,折射着落进来的微微星光,又会有一点点神秘感,真是像极了猫啊。
鼬用无奈的目光看着雫:“好吧好吧——我会一直记挂着小雫前辈,也会帮小雫前辈照顾猫薄荷的。”
可雫听完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而是眨了眨缀着星光的眼睛,歪歪头:“还有嘛?”
鼬:“……没了。”
他作为雫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至少没能想明白此刻她到底想听他说什么。
雫撅噘嘴,又躺了回去。
她心中稍稍郁结,再看向夜空时,连星星都显得没刚才那么璀璨了。
“我会想你的。”
耳边却又听到鼬这么说。